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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坦然接受,等它慢慢過去吧。熙轉著筆,數學試題已經寫完了一半。她抬起頭,目光轉向不遠處的珉澤,他像往常一樣專心致志,手上是相同的轉筆動作。白墻為背景,他的輪廓干凈利落,同許多年前的那個場景重合。
也許是這就是一種力量,使她至今還在堅持,并一點點變好。
她曾花了很長的時間,來思考自己從哪來,該去哪,未來的路是否要改變,但是她發現一切都已經成型,她不想走別的路。
不知何時得知的一個短語:“銘瑾集團尋找失散多年的千金”對她來說也無關緊要。無論描述的多么相似,她都還是這樣的她,不會因為家庭背景而改變。
——那他呢?
現在的他離自己的生活好像有了些距離,房間里的書都已經帶回他父母家了,看來以后她真的要靠自己了吧。
她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那張試卷。她坐在珉澤的書桌前,看著那張比她低了5分的試卷。空白處潦草的寫了幾個藥名,標注著劑量和作用,又被幾道直線重重地劃去。
好像他一直在自己身邊,從未離去。
她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或許她已經猜到了許多。
但是她還是很在意,被放在抽屜最深處的一張紙,又能說明什么?
她和他,到底是為了什么留在彼此的身邊呢。
熙抬眼看了看依舊認真答題的珉澤,目光中有復雜的或許是失落的情感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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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結束后到比賽開始前的48個小時里,熙沒有去找珉澤,珉澤也沒有去找熙,他知道她發揮正常,她也知道他有絕對的把握和自己處在同一分數段。就這樣兩天過去,她背著琴箱在音樂廳見到他時,他們也知道對方有絕對的把握完美完成演奏。
時間很快,每一秒都飛奔而去,而該來的也如約而至,即使這天陰雨綿綿。
城市音樂廳,一幢華美的希臘式建筑,精美的科林斯式石柱支撐著雙面披坡屋頂,山花墻上的浮雕精致華麗。
鋼琴與小提琴的旋律將從這個白色大理石雕琢的夢中緩緩流出。
或許這是他們最后一次穿克萊溫的制服(我差點忘了他們學校的名字),也或許是他們最后一次在這座城市奏響屬于他們的旋律。
他們最后出場。短暫的準備和前半部分的候場時間中他們都保持沉默。
直到熙輕聲問:“他們,我大概知道他們是誰。他們會來嗎。”
“會。”珉澤同樣輕聲地回答。
“那你覺得我該怎么做。”
珉澤沉默片刻。
“我沒有想法,無論怎樣,你還是你,這一點不會改變,按照你的想法來吧。”
“面對失散多年的父母這種事……”熙嘆了口氣,“真是有點讓人頭疼……”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別擔心。”
熱量從他的手傳遞給她,讓她心安。
“到我們了。”
臺下座無虛席,臺上的燈光很明亮,熙迎著燈光,滿眼是純白的光線與光圈,很久很久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臺下或是復雜或是簡單的目光。
她仔細尋找著,在那一道道目光中,那獨一無二的情感。
——大概是在這個方向吧。
熙輕輕合上雙眼,架起小提琴,注入了滿滿的情感的旋律緩緩流出。
鋼琴的伴奏也默契地加入,他們一起演奏著克羅地亞的廢墟與新城,就像講述著他們的過往與新生。
熙感覺到有一道溫暖的目光,緊緊地停留在她的身上,那么強烈。
一直——一直到最后一個音符在音樂廳中回響,一陣陣掌聲如潮水般起落,最后歸于安靜,她才發現淚水已經順著臉頰緩緩地爬了下來。
還好燈光很耀眼,只有珉澤看得見,她的悲傷與淚水。
他一直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一言不發,給予她所有的溫度。
在后臺,擦干眼淚的熙看到了銘瑾敬文和銘瑾魏雅,還有低著頭跟在身后的銘瑾星蘭。
“他們……是這次比賽的贊助商,銘瑾集團總裁夫婦。”珉澤輕聲道。
“爸,媽,這是……這是我的同學,我最好的朋友,他們很棒吧?”銘瑾星蘭努力保持著正常陽光的笑容,拉住熙的手,“熙兒……很厲害的,小提琴拉得好,而且成績還很好,剛剛跳級參加了高考呢。”
說著說著,她好像支持不住那個笑容了,便低下頭去,不再說活。
“你叫熙對吧?”銘瑾魏雅微笑著,輕聲說,“我們曾經有一個女兒也叫這個名字呢……”
“她很小的時候就走失了對吧……她現在一定生活的很好呢,很開心,也很滿足,因為她不在害怕過去,也有人陪著她一直走……只是她又要離開了,不想再讓他們擔心……”熙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可是每一句話銘瑾魏雅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沉默了許久,誰也沒有說出那個悲傷或者是快樂的真相。
“謝謝你參加這次比賽。以后的日子,也希望你快快樂樂地度過。”銘瑾敬文摟著銘瑾星蘭和銘瑾魏雅的肩膀,用一種極溫柔的語調說。
“你們的女兒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相信她。”
短暫的沉默后,銘瑾一家轉身離去。
轉身的一瞬,淚水無聲地墜落。
你很好,就好了。你今后也會很好,我們相信你。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