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被蒙上了雙眼,由人帶離了車輛。臨行前,父親用一方白布輕輕覆住了她的眼眸,似乎不愿讓她目睹那不應見之人。后來,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那人販頭目掩耳盜鈴,令父親如此作為。途中,蘇墨耳畔響起陣陣腳步聲,自己猶如包裹一般被人拎起。其間,她隱約捕捉到一縷熟悉之聲,那聲音如同收音機般一路相伴,蘇墨心中已然明了,父親再度將自己推向了那人販子的魔爪,而那熟悉的聲音,正是來自人販子的頭目。
蘇墨蒙眼前行,腳下的路坑洼不平,四周潮濕陰冷,仿若置身于幽深的山洞之中。那幾人嫌她步履遲緩,便將她提了起來。蘇墨憑借著直覺,知曉他們穿過了一片臺階,每一步落下,都在空曠中激起陣陣回音。
漸漸地,蘇墨耳畔傳來了微弱的哭泣聲,然而,那人販頭目的呵斥如同寒冰,瞬間讓哭聲戛然而止。
隨后,蘇墨如同貨物一般被丟棄在一旁。她借著室內微弱的燈光,透過蒙眼的薄布,隱約瞧見有人在自己身前晃動。
“有人來提人了!”一聲吆喝響起。緊接著,孩童的哭泣聲撕心裂肺,那孩子極不情愿地被拖拽而去。
一名男子走至蘇墨面前,蹲下身來,手指輕輕掐了掐她的臉頰,笑道:“上次因你逃跑,害我損失慘重,這次,我可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說罷,人販子頭目向手下吩咐道:“來人!有人訂了這個女孩,把她帶出去!”話音剛落,幾個壯漢便上前將蘇墨從地上拽起。
蘇墨心中五味雜陳,她剛從人販子手中逃脫,卻又被父親送回這魔窟。此刻所面臨的這一切,讓之前的努力顯得如此蒼白無力。蘇墨未作任何反抗,只是緩緩地向前挪動。因行走遲緩,她被人販推搡幾下,不慎滑倒在地。其中一人嫌她麻煩,便一把將她提起,用膠布封住她的嘴巴,將她置入木箱之中,蓋上箱蓋,釘上了鉚釘。
絕命尾隨暹羅貓來到山腳下,暹羅貓嗅到蘇墨留下的氣息,向絕命指了指前方的山洞。絕命邁開步伐,徑直走了過去。
這時,周遭走來幾個大漢,大聲呵斥道:“你是何人?”
絕命未曾理會,依舊我行我素地朝洞口走去。一名大漢上前一把抓住絕命的肩膀。只見絕命手掌輕按在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上,用力一抽,那大漢的靈魂便如脫殼之雞,從身體中被抽離出來。
絕命抽出妖刀,刀刃染血,對著那出殼的靈魂一刀斬下,靈魂如同燃盡的燭火,消散于無形。那大漢也隨之栽倒在地。
其余眾人見狀,再看看如鬼魅般的絕命,心中恐懼萬分,紛紛逃散。絕命化作一縷煙霧,飄進洞中。洞內別有洞天,石筍林立。絕命時而化作煙霧,時而行走在濕滑的石階之上。每當他停下腳步,總感覺背后有身影迅速掠過。絕命初以為是游蕩的孤魂,然而回頭望去,卻只見空空蕩蕩,并無半點人影。
暹羅貓緊跟在絕命身后,他們來到一片空地。角落中,幾個孩童被捆綁在一起,雙眼皆被蒙住。守衛見狀,拿起木棍前來詢問。未等他們靠近,絕命已揮手間將他們的靈魂抽出體外,妖刀一揮,靈魂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這時,暹羅貓飛奔上前阻止道:“絕命,莫要再殺人了!”
絕命用那雙即將被黑暗吞噬的雙眸凝視著暹羅貓,冷聲道:“我只是凈化了他們的靈魂,讓他們不再為惡!”
“你這是在毀滅!”暹羅貓急切地說道。
絕命聞言,臉色一沉,惡狠狠地說道:“暹羅貓!你管得太多了。現在,你只需管好你自己,做好你該做的事。先把那些孩子帶出去!”說罷,他指了指那些被捆綁的孩童。
暹羅貓環顧四周,說道:“蘇墨不在這里!”
“我知曉,我會將她帶回!”絕命心中如同倒帶的影片,回放著蘇墨被帶走的那一刻。他瞬間化作煙霧,消失在暹羅貓眼前。
一片空曠的草地上,車輛停駐,幾人走出車廂,彼此招呼,遞著香煙。車燈照亮前方的一切。
人販頭目站在車頂上,遠眺四方,察看著周遭動靜。他正焦急地等待著買家前來交易。
這時,車前白光一閃,一道身影映入人販頭目的眼簾。眾人見狀,紛紛跑向車輛取出器械。
“蘇墨!”絕命開口喊道。
被關在木箱中的蘇墨聽到絕命的呼喚聲,拼命用腳踹著木箱。
“噔!噔!噔!”的聲音吸引了絕命的目光。然而,他并未察覺到身后一只巨手正悄然落下。
那巨手一把裹住絕命的頭顱,將他提起,欲狠狠摔向地面。
絕命卻化作一縷青煙,從那巨掌之中消失無蹤。
那身材魁梧的高個子一愣,只見手中之人已不見蹤影。他轉身四處尋找絕命,卻突感肩上一沉。絕命瞬間出現在他肩上,伸手按住他的頭顱,順著他的背脊一個翻身,將他那魁梧的靈魂從背后倒拉了出來。染血的妖刀一刺,那靈魂便被扎了個透心涼。那肉實的身軀顫抖幾下,便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空地上,除了那高個子的冰冷尸體,再次尋不見絕命的身影。
人販頭目已認出絕命,他心中恐懼至極。曾被絕命修理過兩次的他,如今看到如鬼魅般的絕命,生怕絕命不經意間閃到自己身后,給自己來個透心涼。他顧不得蘇墨和眾手下,鉆進車內便倉皇逃離。
眾人見頭兒跑了,不明情況的人販子也紛紛跳上車準備撤離。
此時,絕命閃現在關著蘇墨的木箱之中,撕下了封住她嘴巴的膠帶。借著外面的燈光,絕命瞧見蘇墨那滿身傷痕累累的皮肉,心中一陣疼痛,但隨即被滿腔的怒火所淹沒。
蘇墨感受到絕命的呼吸,輕聲喚道:“絕命。”然而,絕命并未回答,他已消失不見,消失在蘇墨的眼前。緊接著,外面似起狂風,木箱瘋狂搖擺。風中夾雜著鬼哭狼嚎之聲,如同地獄中千萬只煎熬的魔鬼,瞬間吞食著周遭還未來得及逃離的靈魂。蘇墨心中恐懼萬分,將身子蜷縮在箱角,拼命尋找著一絲慰藉。
漸漸地,那聲音弱了下來。燈光依舊,而四周卻是一片死寂。
人販頭目在顛簸的小路上飛馳,當駛至一個轉彎口時,他發現轉角處站著一人。定睛一看,那人竟是絕命。只見銀光一閃,汽車前方的擋風玻璃瞬間裂開一道口子。妖刀迅猛地切開了人販頭目的胸膛。汽車沖破圍欄,墜入山谷。
蘇墨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絕命來救自己。這時,有人用工具撬開了木箱的蓋頂,將她輕輕抱了出來。
“絕命,是你嗎?”蘇墨不確定地問道。
那人并未言語,只是將蘇墨輕輕放在地上。他既未給蘇墨松綁,也未解開她蒙眼的薄布。蘇墨借著車燈的光線,隱約瞧見了那人的模樣,心中斷定那人便是絕命。
“絕命,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蘇墨激動地說道。
絕命只是靜靜地站著,凝視著蘇墨。他欲伸手觸摸蘇墨的臉頰,卻又收回了手。
這時,遠處傳來陣陣嘈雜之聲。絕命望了望遠方,化作一縷白煙消失在蘇墨眼前。留下的,只有蘇墨和那些冰冷的尸體。
蘇墨望著絕命離去的方向,拼命呼喚著他的名字。那聲音久久回蕩在空曠的山谷之中。
蘇墨被尤世凡帶回了古今一卦,她哭鬧著要見絕命,直至哭累了、鬧夠了,方才帶著哭腔睡去。
絕命去了何處,無人知曉。他如同金門一役之后那般,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次日,眾人仍為絕命的去向而焦急時,蘇墨卻顯得出奇的鎮定。她如往常一樣整理好物品,背上書包,準備去上學。
這時,自門口步入一人,蘇墨定睛一瞧,竟是自己的父親。只見她父親面無表情地凝視著自己,然而此番,蘇墨并未躲避,只是靜靜地立于原地。
緊接著,又有一人踏入屋內,卻是個胖碩之人。那胖子一步邁入古今一卦,隨即高聲問道:“張半仙可在?”
張半仙聞得有人呼喚,急忙走出。他第一眼瞧見的便是蘇墨的父親,不禁皺起眉頭,說道:“你們且去吧,即便我此番身陷囹圄,也絕不會讓蘇墨隨你離去!”蘇墨的父親將那板著的臉龐轉向張半仙,忽然之間,表情扭曲,竟擠出一個夸張的笑臉。
張半仙嚇得后退一步,罵道:“真是莫名其妙!”
柳秀見蘇墨父親舉止古怪,生怕嚇著蘇墨,趕忙走到蘇墨身旁,同時撥通了顧芳婷的電話。
那胖男子見狀,反而笑著走上前來,說道:“我是來為蘇墨辦理手續的!”
“辦什么手續!我們之間并無手續可辦!”張半仙氣憤地說道。
此時,尤世凡在秦般義的催促下,火急火燎地與顧芳婷一同趕到古今一卦。他們一進門,便發現與蘇墨父親一同前來的,竟是那鬼律師。
鬼律師瞧見尤世凡,立即上前說道:“世凡兄!你倒是幫我解釋一番啊!”
“有何好解釋的?上次你折騰絕命還不夠,如今竟還找上門來折騰!”秦般義如同潑婦一般,指著鬼律師說道:“如今可好,絕命至今杳無音信,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鬼律師卻笑道:“這可真是冤枉好人了!我分明是在幫絕命,怎能說是折騰呢?再者說,絕命又不是孩童,你們何必如此擔憂?他若想回來,自然便會回來!”
自尤世凡帶著絕命去見鬼律師后,便被秦般義埋怨至今。此刻的他,瞧見鬼律師,心中也是無奈至極。
“你怎會來此?”尤世凡上前問道。
“我不是說過嘛,我會來的。做人嘛,自然要一諾千金。”鬼律師瞧著眾人,說道:“我既已答應絕命,此番前來,便是為蘇墨辦理扶養權之手續。”
“但絕命不在,你無法替他辦理手續。”一旁的柳秀開口說道。
“絕命?”鬼律師如同撥浪鼓般搖著頭,說道:“絕命可無權過問此事!況且我今日并非來找絕命,而是來找張半仙!”說著,他將頭轉向張半仙,接著說道:“唯有張半仙,方有資格辦理此事。”言罷,他取出諸多資料,放于桌面之上。
“我……我這似乎有些不妥吧!”張半仙一時難以接受。
“你正是合適人選。”鬼律師如同和尚念經一般,滔滔不絕地說道:“根據《收養法》第四條規定,不滿十四周歲的未成年人,可被收養之條件為:喪失父母之孤兒;查找不到生父母之棄嬰和兒童;生父母有特殊困難無力撫養之子女。”他瞧了瞧蘇墨那生父如今半癡半瘋的模樣,說道:“瞧瞧他如今這般模樣,蘇墨自當歸屬他人。對于那收養之人,依照《收養法》第六條,收養人應當同時具備以下條件。”說到“同時”二字時,鬼律師特意提高了嗓音。
“其一,無子女,你張半仙符合;其二,有撫養教育被收養人之能力,你亦不成問題;其三,未患有醫學上認為不應當收養子女之疾病。”鬼律師打量著張半仙,問道:“疾病方面,你應當也不似那病怏怏之人。”
張半仙聞言,拍著胸脯說道:“我好著呢!”卻因拍得過重,反而咳嗽起來。
鬼律師繼續說道:“其四,年滿三十周歲。半仙,你這自然不成問題。其中最為重要之一條是:若是無配偶之男性收養女性,收養人與被收養人之年齡應當相差四十周歲以上。此點,唯有張半仙符合,絕命從法律角度而言,尚顯年輕。”
眾人皆未言語。至少對于蘇墨而言,她的歸宿總算有了著落。
待一切手續辦理完畢,鬼律師將所有資料收起,放入包中,說道:“等通知吧!消息很快便會傳來!”接著,他又瞧了瞧蘇墨,說道:“絕命交代之事,我已辦妥,你也該準備好給張半仙叩頭、敬茶了!”鬼律師俏皮地向蘇墨眨了眨眼。
然而蘇墨卻并未理會。
鬼律師見自己不受蘇墨待見,便拍了拍蘇墨父親的肩膀,將他帶了出去。
暹羅貓瞧著蘇墨父親離去的背影,知曉那不過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如今的他,如同傀儡一般,被鬼律師操控于股掌之間。
鬼律師離去時,順便將尤世凡也叫了出去。他板著臉對尤世凡說道:“怎么,心中不爽快嗎?”
尤世凡趕忙陪笑道:“哪有!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絕命清除蘇墨父親及其他人販子靈魂之事,冥界遲早會找上門來,此事頗為棘手啊!”鬼律師抖著腿說道。
尤世凡理了理鬼律師的衣領,說道:“您是陰陽兩界的法制律師,這些事情對您而言,不過是信手拈來。我相信您定能妥善處理!”
鬼律師一把推開尤世凡,說道:“拈個屁!此番捅了這么大個婁子,難辦啊!”言罷,鬼律師氣呼呼地領著蘇墨的父親離去。
未過多久,尤世凡便帶著一張法院的判決書,送到了張半仙的手中。張半仙已正式成為蘇墨的合法扶養者。
那一刻,張半仙激動得一夜未眠。他拿著判決書,反復查看,生怕漏看了一個字。他一生孤獨,本欲存夠錢財后,老無所依之時,便將自己送進養老院,直至孤獨終老。如今,他多了一個合法的孫女,那一刻,他的未來充滿了活力,至少不會孤獨終老了。
蘇墨在沒有絕命的日子里,表現得過于平靜,反而讓柳秀擔憂起來。她生怕蘇墨會將一切傷痛埋在心底,如此反而會憋出病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在顧芳婷的安排下,蘇墨也向張半仙行了敬茶之禮。
假期中的蘇墨,除了照料櫻花,便是在樓上做寒假作業。閑暇之時,她總會站在門外,望著遠方,直至夕陽西下。她在等待絕命,因為她心中有個信念,絕命絕不會失信于她。
外面的鞭炮聲,為這濃郁的年味增添了幾分色彩。張半仙親自前往商場,為蘇墨買了幾件過年的新衣服。
除夕之夜,柳秀在廚房忙碌著,為這最后一頓晚飯準備著可口的菜肴。
蘇墨卻失去了平日的鎮定,她時不時地向門外望去。因她昨日夢到了絕命,只見他踏雪而來。當張半仙正欲關門時,蘇墨急忙阻止道:“爺爺,再等等,或許還有人要來呢!”
張半仙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搓著被凍僵的手,呵出一口白氣,說道:“外面越來越冷了,看這天色,怕是要下雪了。再說今日是除夕,該來的早就來了,此刻能來這里的,只怕只有鬼了!”話音剛落,張半仙便覺自己說錯了話,于是默不作聲,仍將門敞開著。
不多時,外面便飄起了鵝毛大雪。雪花冒失地闖進古今一卦,融化在地上。蘇墨站在門口,默默地望著遠方。真的下雪了,與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絕命便是這樣踏雪而來。
柳秀端著菜肴從廚房走出,瞧見那飄進的大雪,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么大的雪,看來一凈是回不來了!”
“蘇墨!別站在門口,那里冷!”張半仙喊道。
然而蘇墨卻依舊未動。
張半仙走上前,蹲下身子,瞧著蘇墨那已凍得發青的臉龐,心疼地說道:“我的小寶貝,你看臉都凍青了。快到里屋去吧,這里太冷了!”
“爺爺,我昨晚夢到絕命踏雪而來!你看,現在真的下雪了!”蘇墨伸出凍得發青的手,去接那飄進的雪花。
“我的乖孫女,要不我們先回里屋,絕命回來瞧見門開著,定會自己進來的!”張半仙話還未說完,一股冷風便撲了進來。張半仙一個不經意,吸進了冷風,不禁咳嗽起來。
蘇墨心疼地問道:“爺爺,怎么了?”
張半仙邊咳嗽,邊搖著手表示無事。
蘇墨心中不忍,只好隨著張半仙進了里屋。
剛入座不久,門口便響起一串腳步聲。這聲音引起了兩個女子的警覺,她們將目光聚焦于那扇敞開的門扉之上。
她們耳畔漸近那腳步之聲,待得將近門口,那腳步卻驀地停了。蘇墨與柳秀仿若聞得號令,即刻離了桌,快步向門口行去。但見一人正慌忙抖落身上積雪。
“一凈!”
“絕命!”
蘇墨與柳秀齊聲呼出。
那男子摘下帽子,目光落于柳秀身上。蘇墨瞧得一凈,心中一黯,便回至自己座上。
張半仙見一凈歸來,趕忙迎上,笑道:“來來來!可曾用飯?”
“絕命呢!”一凈進屋便問。
眾人皆默,一凈見無人應聲,也就不再多言。柳秀后借取菜之名,將一凈喚至廚房,把絕命之事細細講與他聽。
那門依舊敞著,門外又傳來一串腳步之聲。蘇墨心道,此番定是絕命歸來了,她滿心歡喜,奔至門口,卻只見顧芳婷、秦般義等人,他們特意趕來古今一卦共度除夕。
顧芳婷舍了與父親同赴海外過年之機,來到古今一卦,既為見蘇墨,亦想瞧瞧絕命可曾歸來。絕命離去那段時日,她時時念著他,甚至曾貼尋人啟事,卻終是無果。
又是一陣急促腳步之聲,蘇墨與秦般義緩緩走向門口,卻見尤世凡手提大包小包零食料材走了進來。秦般義趕忙上前相助。
數度失落,蘇墨心知,夢終是夢,只是她太過思念絕命罷了。街上積雪漸厚,空無一人,連個貓影也無。蘇墨滿心失望,將門合上。
卻說她剛合上門,便聞得一陣急促敲門之聲。
“是絕命!”蘇墨那將熄之望,又被那敲門之聲點燃。她即刻開門,風雪猛地撲了進來。
但見一乞丐蜷縮于門口,渾身發抖。“好心人,給些熱菜吧!讓我暖暖身子!”張半仙走來瞧見,便轉回廚房,取出幾個保溫盒子,將鍋里剩下之餃子并些面食裝了進去。他蓋上蓋子,將盒子放入紙袋之中,遞與那乞丐。那乞丐卻又拿出一個破瓷碗,說道:“好心人,再給些取暖費吧!好讓我能度過這寒冬!”張半仙見那乞丐得寸進尺,心中不悅,但念在是除夕之夜,為圖吉利,便從袋中取出些錢,放入那乞丐破碗之中。
蘇墨瞧著門口那乞丐,便求道:“爺爺,要不再給些吧!”
張半仙瞧著蘇墨,又抽出幾張放入碗中。
那乞丐連聲道謝,方才慢慢離去,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張半仙重新合上門,回到桌旁。
那門卻又被敲響,張半仙料想又是那乞丐,因他先前得寸進尺,張半仙猜他此番定是嫌外面太冷,想在此呆上一會兒,說不定還要上桌吃飯呢!張半仙任那門如何響,皆不理會。
蘇墨即刻離了桌,說道:“我去瞧瞧!”說罷走向門口,開門一看,登時愣住。
但見門外站著一人,肩上已積了厚厚一層白雪。
“墨!我回來了!”
蘇墨積壓之思念,此刻如決堤洪水,她猛地撲了上去,放聲大哭:“絕命,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
“不是夢,墨!我真個回來了!”
蘇墨仰起臉,瞧著絕命道:“你知道嗎,我等你等得好苦,想你想得好痛!”
絕命緊緊摟著蘇墨,將她慢慢抱起,走進屋內。他瞧見顧芳婷,此時顧芳婷眼中含淚,慢慢走上前去,將絕命擁入懷中。
“這大過年,大家還站著作甚,快快入座吧!”張半仙拭去淚水說道。
顧芳婷聽了,也急忙從絕命懷中掙脫,說道:“我們都在等你吃年夜飯呢!”
“外面雪下得更大了,估摸明日定是個大晴天!”張半仙說著,便去合門。
被絕命抱著的蘇墨,將下巴靠在絕命那滿是積雪的肩上。就在門合上之際,她無意間瞧見門外不遠處站著一人,那人正慢慢轉身離去,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