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那天在王何安的電話里聽見顏容的聲音，心里總不是滋味，可她相信王何安，也相信自己。

更讓她心里不是滋味的是何至臻。上次去杭州卻沒見他，后來再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也不知手術怎么樣了。應該成功了吧？萬一失敗了，她應該會得到消息的。

思來想去，她還是請艾霖向老家的人打聽一下何至臻的消息。艾霖效率很高，小半天就回了話，說何至臻手術成功，還在恢復，但畢竟發現得較晚，術后能不能恢復好也不好說。她又說，一直是他的舊情人照顧他。

何田田沉默了一會兒，問：“除了那個人，還有沒有別人去看他？”

艾霖說：“這倒沒聽說，你爸挺慘的，以前那么風光，現在只剩一個情人在身邊。”

“那個人……有孩子嗎？”

“說是有個女兒，一直在外地，誰也沒見過。”艾霖說道。

有個女兒……是她的女兒，還是他們的女兒呢？何田田搖搖頭，不愿再想下去。

現實也不容她再想下去了，因為林占明打電話叫她。她進了總裁辦公室，林占明頭也沒抬：“幫我準備一下雷聲科技的資料，明天去杭州出差。下午走，明天中午回。”

“好的林總。”

“你也去。”

“好的。”

何田田已經對突然的出差司空見慣了，有條不紊地開始準備。雷聲科技是茂林準備投資的一家互聯網企業，剛冒頭就被茂林盯上了，正在談A輪融資。本來這項目投資量不大，但林占明非常看好這家企業，所以很重視。林占明很忙，時間排得很近，周四下午走，周五中午回，去趟杭州滿打滿算也不到一整天。

杭州，又是杭州。多年未回的故鄉，最近一個月竟要去兩次。上次是陪王何安去，這次是出差。但她決意不再去找何至臻，知道他還活著就夠了，她沒有力氣再給予他更多的關心。

不過……杭州附近倒是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一去，如果林占明肯好心放她半天假的話。

生意談得很順利，雷聲科技正是最需要融資的時候，茂林肯伸出援手，正解決了它資金鏈的問題，所以對茂林提出的對賭、董事會席位全盤答應，雙方一拍即合。

何田田見林占明心情不錯，趁機說道：“林總，咱們這趟收獲頗豐，不知今天下午公司還有沒有什么要緊的事兒？如果……”

“行，回BJ你不用去公司了。直接回家吧。”林占明很爽快，何田田還沒說完就許了她假。

“那林總，我能不能不回BJ？我想在附近逛逛再回去。”何田田乘勝追擊。

林占明轉過身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哦對，我忘了你是杭州人。行，周一準時上班啊。”

“沒問題，林總周一見！”何田田笑得十分燦爛。

“對了何田田，”林占明忽然又叫住她，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說：“我聽說你父親身體不太好，你是要……”

“不是！”何田田打斷了他，露出一個慘淡的笑：“沒想到林總還有空關心他，但我很忙，我沒空。”

林占明盯著她看了一會，說：“那你是去找你的那個小演員？”

林占明的語氣很是不屑，何田田沒有跟他計較，倒是慶幸他終于沒再說何至臻的事，于是好脾氣地答道：“是呀。”

林占明接道：“我也去。”

何田田大吃一驚：“您不是說下午要回公司開會？”難道林總轉了性子，不愛江山改愛美人，為了去看顏容連自己定下的會都不去了。

“對了，你提醒我了，幫我把會議改期。”林占明面無表情。

“那沒問題。可是，您的意思是，我幫您安排去橫店的車？”何田田問道，不知林占明的“我也去”是要和她一起去，還是單純地表達自己也要去。

“你打算怎么去？”

“我坐長途汽車。”何田田已經買了票，就等林占明準假了。

林占明皺起了眉頭：“不好，問雷聲借輛車吧，你開。”

“您是讓我和您一起去？”何田田還抱著一絲希望，不死心地問道。

“現在還是工作日，你有什么意見嗎？”

“沒有沒有，您稍事休息，我馬上去安排。”何田田連忙擺手，心里卻是哀嚎漫天，本來想著放假去見王何安，得，現在又成了工作了，還得給領導當司機。

心里雖抱怨，何田田效率很高，很快就安排好車輛，請林占明坐上了副駕駛。

“你一個小姑娘，車開的倒不錯。”林占明突然來了一句。

“在美國不開車哪里也去不了，練出來了。不過林總，我提醒您一句，您作為有影響力的人物，可不能隨便說話。喏，剛才這句，就涉嫌性別歧視。”許是離開了工作環境，何田田感到放松下來，也敢說林占明的不是。

“那是你太敏感了，我的判斷是基于樣本分析的，你是我認識的女性里，開車技術最好的，行了嗎？”林占明反駁道。

“這樣就嚴謹多了。”何田田笑道。

“何田田，你這么高興嗎？嘴角一直翹在天上！”林占明冷哼了一聲。

“那可不？林總，我進公司兩年多，除了病倒在床上爬不起來，這可是我第一次請假，連年假都沒休過，我能不高興嗎？”何田田只差沒哼個小曲了。“林總，不好意思我停一下車。”說著停在了路邊。

剛吃完午飯就上路，加之突然松弛下來，何田田感到有點困，于是上便利店買了兩杯咖啡。回來時林占明把住車門：“鑰匙給我。”

“不用林總，我喝了咖啡就精神了。”

“為了我的生命安全，你算了吧。”林占明堅持。

何田田只好乖乖交出了鑰匙，遞給林占明一杯咖啡，他嘗了一口，皺眉道：“難喝。”

何田田笑了笑，美滋滋又喝了一口。的確難喝，但有用呀。

這是何田田第二次坐林占明開的車，第一次是他們在母親目前相遇的那天。坐大哥哥的車和坐老板的車，感覺非常不一樣，心里竟暗暗地有點爽。

她悠哉悠哉喝完一杯咖啡，竟然引來了睡衣，隨著車的顛簸，聽著收音機里的音樂，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