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不久以后,就是賀梓周的生日。
“這周末嗎?”白川一臉震驚。
賀梓周無奈的點點頭。
半個小時前。
“周周,班主任找你,好像是你媽媽打電話來了。”
身為英語課代表的徐童抱著一堆英語卷子艱難的剛走進教室前門,就碰到了準備出去的賀梓周。
賀梓周拿掉一半的卷子,放在講臺上。
“謝啦。”
賀梓周擺擺手,轉身離開教室。
“周周,明天不是你生日嗎,你又沒法回家,所以啊,我和你爸爸想著給你在周末補一個生日,你還可以叫上同學,一起來,熱熱鬧鬧的,給你慶祝一下。”
賀梓周無奈。
“媽,不用......”
“誒,不行,這可是18歲生日,18歲知道意味著什么嗎?成人啊,這可由不得你,其他幾歲生日你可以不過,但是,這個必須過......”
賀媽媽一向是個重視儀式感的人,所以她的態度十分拒絕。
“媽,生日可以過,同學就......”賀梓周長那么大從來沒有邀請同學去過他家,不為什么,就是因為他一向很內向,沒什么好朋友。
“誒,不行,你必須給我找些小伙伴回來啊,別以為媽媽不知道啊,你在班上可是有好幾個小伙伴的,這可是我們周周最重要的生日,怎么不可以邀請我們周周最重要的小伙伴呢......”
最重要的嗎?
“周周怎么又臉紅啦”
“周周是最棒的的”
“如果可以的話”
“媽媽,我知道了,周末見。”賀梓周打斷電話那頭媽媽的嘮叨,匆匆掛了電話。
“所以,你們有空嗎?”賀梓周站在徐童周圍,自然下垂的手偷偷地在捏著校服下擺,透露著主人的緊張。
他借著余光偷偷看著一手撐著腦袋在思考的徐童,不經意的抿了抿唇。
“我可以。”羅柯第一個舉手。
“我們也OK。”白川代表她和柏燁舉手。
就剩徐童了......
徐童看了看一臉期待的白川,歪頭想了想,“對不起啊,周周,我周末要回家一趟,不知道有沒有空。”
果然......
欑著衣服下擺的手失望的松開,賀梓周笑了笑,“沒關系啊,只是一個生日,我......你們愿意去我已經很開心了。”
白川看著他的笑,又看了看徐童,覺得哪里怪怪的,又不知道哪里怪。
“但是,我盡量去,好嗎?”徐童抬頭看向他。
女孩的眼里閃著光。
突然又好像有了希望,賀梓周的嘴角不禁上揚,“好。”
語氣是他都沒有注意的喜悅。
如果可以的話,徐童并不是很想回這個家。
一個冰冷的,即將分崩離析的家。
“童童回來了。”徐父看到徐童背著書包進門,熱情招呼。
“嗯。”她還不習慣父母的問候,實在是太陌生了。
從十年前開始,他們便很少會問候她這個所謂的女兒。
在他們眼里,沒有什么比工作更重要,更何況他們各自在外面都有家,只是他們以為徐童不知道。
這次回來,是討論徐童跟誰走。
兩人很早之前就達成了離婚的意向,只是徐童尚未成年,還需要一個人做她法律上的監護人,直到她成年。
“童童,來,先吃飯,媽媽做了好吃的番茄炒蛋,還有肉香茄子煲,快來嘗嘗。”徐母從廚房里端出一個砂鍋,熱情的招待她。
聞言,徐童楞了楞,點了點頭,放下書包,走向廚房。
一家三口圍著飯桌,其樂融融的樣子,徐父徐母招呼著徐童吃菜,似是要將這十年來缺失的親情給徐童補回來。
“來,童童嘗嘗這個蛋,還有這個咸魚茄子煲,這個咸魚啊,是媽媽一早去超市買的,可好吃了.....”徐母夾起一塊咸魚肉,放到徐童的碗里。
徐童愣了愣,低頭說了聲謝謝,然后靜靜地扒飯。
徐父徐母一臉慈愛的看著她。
她有些恍惚,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小時候,在她還小的時候,這個家是還有溫度的,就像現在這樣,她有一瞬間覺得這是夢。
如果是夢的話,我可以不醒嗎?
徐童眨眨眼,一抹溫熱劃過臉頰。她低著頭,生怕父母發現她的異常。
可是,既然是夢,終將會有要醒的一天。
“童童啊,爸爸媽媽和你上次商量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洗完碗的徐母從廚房走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徐童。
徐父也放下手中的遙控器,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果然啊......
徐童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向房間,“我累了,明天再說吧,反正你們也不急于一時。”
房門關上那一刻,徐童聽見門外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哪怕電視的聲音很大,隔著房門,徐童還是清楚的聽見,留在客廳的那兩個人在吵架。
“姓徐的,先說好了,徐童要跟選誰當這個監護人都可以,只要不是我啊,無論你怎么勸,哄騙也好,我怎么都不帶她走,要帶你帶......”
“你什么意思,童童她是你生的,你怎么就不帶啦?”
“怎么,徐童沒有你一份嗎?”
“誰知道徐童是不是我的孩子,說不定是你和外面的小白臉生的,要老子白白養了這么多年......”
“徐大強,你怎么說的呢,要不是我家那老頭將全部的財產給了徐童,你會和我結婚嗎,你就看準了那分錢......”
“呵,說的你不是一樣,要不是為了那份錢,你和我早在十年前就離婚了,還等到現在?現在好了,又想要那筆錢,又不愿做監護人,你吃相不要太難看.....”
門外的兩人像踢皮球一樣,互相推責。那些指責的話語,在徐童聽來,像是一把利爪,撕破了這幾十年來所謂的家。哪怕徐童早就知道這些,真相在她面前撕開的時候,還是讓她痛的無法呼吸。
徐童無力的坐在地上,抱住自己,心一抽抽的疼痛著,眼淚悄悄地滑落,滴答在地板上,留下一灘破碎的水跡。
冬夜的風還是那么乖張,在窗外嗚嗚的叫囂,似是同情,又是嘲笑。
徐童靜靜地坐在地上,聽著外面的動靜。
爭吵的結果,是徐父摔門離開,不久后,徐母也離開了。他們像是忘記了還在房間的徐童,誰也沒有發條信息告訴徐童他們去了哪里。
徐童從兜里掏出手機,點開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那頭的人接起。
“喂,童童,怎么啦?”
“幫幫我......”
除了窗外的風聲,徐童再也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過去了,反正醒來時就還是抱著自己的姿勢,靠在墻角。
甩了甩僵硬的胳膊,坐著睡果然很難受。她吸了吸鼻子,哦,感冒了。
徐童慢慢起身,拿了衣服走進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