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三人搬到了靠窗邊。

一月的陽城溫度不低，可是冷的嚇人。與北方的低溫不同，陽城的冬天透著絲絲寒冷，滲入骨子的寒冷。

“阿嚏，”徐童緊了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轉頭看著正在和數學殊死拼搏的羅柯，“羅總，關小點窗。”

羅柯頭也沒抬，伸手關小了窗，留出一道縫隙。

窗外的風嗚嗚作響，像是透過窗縫，發泄自己的不滿。

冷風被隔絕在窗外，小了許多。徐童縮了縮脖子，將自己埋在羽絨服里。

不一會，“阿嚏。”徐童又打了一個噴嚏。

賀梓周側目，不動聲色地遞了張紙巾給她，語氣淡淡，“阿柯，我冷。”

“嗯？”羅柯震驚的抬起頭，看向他。

“關上吧。”賀梓周一本正經。

羅柯沒辦法，將窗關死。

過一會，羅柯感到有點熱，扯了扯領子，“姐。”

“嗯呢。”徐童停下筆。

“好熱好悶，我想開窗。”

“可是周周冷。”我也冷。

羅柯側頭看向一本正經的點頭的賀梓周，然后他一本正經的扯著自己空蕩蕩的書包，遞給賀梓周。

“？”兩人迷惑。

“冷就背書包，被書包就不冷了。”

“噗呲”徐童沒忍住，笑了。

最后，賀梓周將校服借給徐童放在腿上蓋著，羅柯借了書包給賀梓周抱著，然后羅柯開開心心的扒開一道小縫，然后扒在窗邊，將腦袋靠近小縫，感受透過縫擠進來的冷風。

“涼快。”

不知怎么的，這一整天，徐童一直在打噴嚏，腦袋還有些漲漲的。

賀梓周回到教室，就看見徐童淚眼汪汪的趴在課桌上，沒有什么精神。

“哭了？”他拍了拍徐童的胳膊。

“嗯？”徐童用手背抹掉眼淚，又打了一個呵欠，眼里瞬間又涌滿了生理鹽水。

見狀，賀梓周揪著的心慢慢放下，不是哭了就好。

“周周，”徐童抹掉眼淚，瞇著眼看向他，“有沒有體溫槍。”

“辦公室有，我去拿給你。”

再回來時，女孩已經昏昏欲睡。

“徐童，抬頭。”

女孩緩緩撐起腦袋，配合他測溫。

“38度，徐童，你發燒了。”說話間，女孩又趴下了。

“徐童，我給你請假，你去醫院看看吧。”他拍了拍女孩的胳膊。

“嗯？周周，”女孩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只知道頭好痛，漲漲的，眼睛也好累，被眼淚糊的睜不開，“我好難受，我想回家。”

人在生病時是最脆弱的。

賀梓周靠近女孩，聽清了女孩的低喃。

“好，我們回家。”

班上還沒有什么人來，羅柯也不在，它只能拜托了一位剛剛到教室的女生看著她，而他沖下一樓，用固定電話告知未到班的班主任，聯系徐童的家長。

徐童醒來時，是在醫院注射區的椅子上，她靠在賀梓周的肩膀上。

“嘶”側著頭睡，脖子不是一般的疼。她正想抬手揉，就感覺到左手被什么束縛住了。

哦，是針劑。

賀梓周在她頭一動的時候就醒了，他揉了揉壓麻的肩膀，抬頭看了看吊瓶的含量，還有小半瓶。

“童童醒了？”班主任從門口走來，一頭亞麻色的羊毛卷此刻有些凌亂。

“嗯。”剛想說話，發現嗓子啞的發不出聲。

一個塑料杯遞來，她接過，是溫的。

“童童現在哪里還難受嗎？”老班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已經不燙了。

徐童搖頭。“謝謝。”喝了水，嗓子還是啞的。

“沒事就好啊，你爸爸媽媽在來的路上了啊，不急啊。”老班揉了揉她的頭。

徐童沒說話，低頭小口的啄著那杯溫水。

女孩淡漠的神色被賀梓周收進眼中，他沒說話，低頭沉默。

老班因為要回去值班，中途回去看了一眼還留在學校的同學，然后又匆匆趕回來。

在來的路上的徐父徐母到徐童的藥劑調空了都沒來，老班打了個電話，對方卻顯示在忙線。

“老班，我想回宿舍。”一晚上沒說話的徐童在老班又一次聽見電話那頭的機械音提示時淡淡地開口。

“哎呀，你還沒好，回宿舍你能照顧好自己嗎？”

“我可以的。”

看著女孩發白的臉，老班只能心里哀嘆可憐，然后默默將他們送回學校。

回到學校時，徐童終于接到了家長的電話。

“喂，童童啊，你現在在哪？”那頭的雜音很多，像是在酒會。

“我回到學校了。”

“哦哦，身體沒事了吧？”

“好了。”徐童抬了抬無力的手。

“好了就行啊，爸爸媽媽今晚忙，趕不回去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啊，你小時候也是這樣的，你應該可以照顧好自己的啊。”

“嗯。”

電話那頭聽到這聲回應，沒在多說，直接掛斷。

徐童毫不意外，將電話還給班主任，然后和班主任道別，下了車，悠悠地走進學校。

一旁的賀梓周看見女孩的落寞，沒說什么，提著女孩遺忘的藥，慢慢地跟著女孩。

泛黃的路燈下，空寂的校園里，兩道影子被拉長，有著一定距離的兩人，影子卻慢慢的靠近。

剛剛好到教學樓底，下課鈴響了。

輕快的下課鈴像引火索，安靜的校園一瞬間變得喧囂，熙熙攘攘的人群從樓上沖下來。

他們逆著人群慢慢走上去。

賀梓周走在她前面，一邊打開人群，一邊用胳膊護著她。

回到位置上，羅柯還沒走。

“姐，好了？”

徐童點頭。

“哦對了姐，明天借我抄抄語文作業。”羅柯一邊往外走，一邊不客氣的說。

“你還真是理直氣壯呢，我還是個病患呢。”

羅柯繞道窗邊，笑著，“不你錯了，姐，這叫理不直氣也壯。”

徐童笑了。

女孩蒼白的臉上因這一抹笑紅潤。

臨走前，賀梓周的衣袖被扯住。

他回頭，只見女孩笑著，“謝謝周周，明天再見，周周。”

沒等到他回應，女孩背上書包離開。

賀梓周捏著被女孩扯過的衣袖，看著女孩背影，“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