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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規定，體優班的學生每天下午都要進行指定項目的訓練，而今天的項目是我最不擅長的游泳。

“往返二十圈！快！”

身材魁梧的教練站在泳池邊上，將脖子上掛著的鐵哨子吹得刺耳的響。

聽到命令后，同學們立刻出發，而我卻因某些原因遲遲沒有松開抓著臺邊的手。

“那個，十三號！干嘛呢！”教練尖銳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報告！我的泳鏡壞了。”

教練滿臉不耐煩地打量了我一會。

“你就是你們班游泳單科倒第一吧。”教練的話語中帶著一份預料之中的輕蔑。

我被噎得說不出話，這種羞愧無論被試探多少次都不會消失，“快去換一個！回來給我往返五十圈！”教練吼道。

我連忙爬出泳池，一路小跑著上了樓，到了女更衣室。

“千九？”正在換泳裝的盧笑笑好奇地看著全身濕答答的我，“你怎么回來了？”

我甩起手中的泳鏡，“這個東西壞掉了啊，進水進水一直進水，回來再拿一個。”說著，將手中的泳鏡丟進垃圾桶。

“先不等你了，我過去了哦。”盧笑笑拎著泳帽和泳鏡，向泳池走去，“真是的，還不知道教練要罰多少圈呢……”

我翻找出了一副新泳鏡，鎖上了柜子。

今天沒一件事順心啊。

我嘀嘀咕咕地走了出去。

今天的確很糟，從早上到現在，心情已經跌入谷底好幾次了。

“啊——”

一聲凄慘刺耳的尖叫激起水面的波動，響遍整座游泳館，令人毛骨悚然。

是盧笑笑！

被這哀嚎驚出一身冷汗，我三步并兩步的沖到拐角的樓梯口。

所看到的景象將我嚇得呆在了那里。

之前的輪回中從未發生過這件事。

盧笑笑整個人橫在樓梯上，滾了下去。

骨頭碰撞在堅硬的臺階上，發出沉悶的咯吱聲。

滿臉血肉模糊的盧笑笑滾到了樓梯下，身體陣陣地抽搐，血不斷地涌出。

紅，是一片鮮紅，心底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感覺。

站在樓梯上，使我真正呆住的不是這散發著血腥味的場面，而是盧笑笑身上圍繞的那道若有若無的阿瑞斯之光。

“怎么可能……”

緊接著，游泳館內又響起同學們受驚的聲聲尖叫。

教練也被嚇得一愣，好一會才回過神，連忙沖過去抱起血泊中的盧笑笑，“快！打120！”

泳池邊的一名安保人員慌慌張張地跑去辦公室，撥打了120，其他幾個安保連忙將被嚇得昏厥的同學從水中拖出，送去了保健室。

教練抱著盧笑笑，大步跨上樓梯向外飛奔。

其他的同學也都驚魂未定地走出泳池，回到更衣室。

“千九，你沒事吧。”

夏林安慰著臉色灰白的我。

周圍經過的同學也紛紛關心道。

大概是我此刻的臉色很差的原因吧，被他們同情了。

“沒事的，我沒事。”

我強擠出一絲微笑，打發走了那些人。

**

游泳館內只剩神情恍惚的千九，和正在一步步向千九逼近的我。

她的身體不穩地晃了幾下，連忙抓住身邊的扶手，坐在臺階上。

“果然像他說的那樣，你這怪物。”

我開始懷疑上午所見的不是假的幻覺，再加上甘漓對我說的話，眼前這個人此刻令人厭惡極了。

“雖然我也和大家一樣，看到的是盧笑笑同學滾下來之后你才出現在樓梯上，但我卻不認為你沒有推她下來的嫌疑。”

這話的背后大概是深深地厭惡。

此刻的心情稍微有些復雜，再說的具體一點可能有些氣惱。

嗯，因為中午所見的，好不容易上午才確定下來自己對她的情感，卻被甘漓告知了那樣的事情，然后還看到了她和那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感覺自己被耍得團團轉，甘漓對我說她的壞話，然后自己趁空接近她，就算和她是熟人也說不過去啊，更何況以前從沒見過他倆在一起。

只算得上是普通關系吧，卻要用這樣卑鄙的手段。

所以我才生氣啊，為什么她要哭著撲進他的懷里。

“我不是怪物，更沒有傷害你的朋友。”她目光呆滯，瞳孔如褪了色一般。

我張開緊緊握著的拳，因為憤怒而顫抖著，緩緩地抬起手，給了她一記重重的耳光。

淚水被打碎。

是在發泄著對中午所見的不滿？

大概是吧。

***

我愣愣地站起身，猛地翻過扶手，縱身跳入了泳池中，任由這帶有消毒水氣味的液體吞沒自己。

周圍是藍色的，是那種很漂亮的淺藍色，就像在大海中一樣。

放任身體浸沒在這片廣闊的悲傷中，將嘴里所有的空氣變成一個個美麗的氣泡，看著他們浮到水面，破碎。

冰冷的液體一點點灌入鼻腔，令我的意識漸漸模糊，安然地閉上了雙眼。

我做了什么么？為什么盧笑笑滾下去的時候，身體上纏繞著我的能量？

也許是我害的她……否則初井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可是我并不記得啊……難道我已經無法控制體內的這份力量了么，已經弱小到這種地步了么……

像我這樣沒用，根本沒辦法保護大家的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對啊，去死吧，去死吧……”是初井的聲音。

我睜開雙眼，仿佛看見了全班同學，老師，還有爸爸，圍繞著自己。

他們的臉模糊得很，可猙獰的表情卻一清二楚。

周圍還是那片美麗的藍色。

想當初如此令人戀愛的世界，轉身是毅然決然抗爭的姿態，也會如此的不講情理。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這聲音在耳邊，惡夢般的恐怖，揮之不去。

“去死……”再次閉上了眼。

宛如向深處無盡延伸的大海，宛如哪怕隕落也依舊燦爛的繁星，堅信的東西也不過是眼中妄想的印象。

如今，只有超越這種現實才能看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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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相繼回到了班級，沒有了往日的說說笑笑，沒有了那種活著的氣息。

班主任老師走到講臺前，嚴肅而又悲傷。

“盧笑笑同學，在送去醫院的路上，不幸身亡。”

字字沉重。

“我和你們一樣，失去了一個學生，我的心里也很難過。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夠盡快調整好狀態，面對接下來的學習。”老師想要高昂的語調被濃濃的哀傷壓了下去。

下面一片死寂，沒有人回應，只聽見幾個女生那被極力抑制的哭泣聲。

老師的目光掃過每一張沮喪的臉，最后，落在了窗邊的空位置上，“千九同學呢？”

初井的眸子一震，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悲婉的表情。

沒人回答。

學年主任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尷尬的寂靜，主任揮了揮手，示意班主任老師過去一下，對老師低聲說了幾句話。

班主任老師帶著近乎崩潰的表情走回了講臺，半張著嘴似乎想說些什么，卻放棄了。

師生就這樣安靜的相對不語，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減輕每個人心中的悲傷。

一個小時過去了……

“通知，因特殊原因，校游泳館從今日開始暫不開放，恢復開放時間另行通知。”學校的廣播引起同學們的一陣切切私語。

似乎大家都知道原因：盧笑笑在游泳館內的意外身亡。

“咳咳。”班主任老師終于開口了，示意同學們安靜下來，“不幸的消息……”同學們安靜的等待著。

“千九同學在游泳館中不慎落水，正在校醫室緊急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