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綺年兜著一兜吃食回自家曬場，招呼韓父韓軒過來吃東西。

“老大家的，你打劫去了？”韓父砸吧嘴巴，打趣道。那些個老娘們小氣吧啦的，把糧食看得比命還重要，現在竟然舍得把這么些個好吃食送給羅綺年？他有點不敢置信。

“哪用得著打劫呀，您兒媳婦兒往那兒一坐，吃食自己就長腳跑我身上來啦！”羅綺年難得俏皮，歪著腦袋和韓父打趣。

“哎喲，了不得，等下你跟我回去，路過水塘的時候你把臉伸下去，看看能不能釣幾條魚上來?！?

“肯定不能啊……”羅綺年嘆息，有點悵然地望著萬里無云的天空：“它們怕我啊?！?

“為什么？”韓父納悶，“你不是長得好么？”

“因為我會煎炸烹煮燉??！”

“噗——”韓軒一口水噴出來，劇烈咳嗽。

“看看看看，多大個人了，喝口水還能被嗆著?！绷_綺年埋怨，小手卻輕輕地給韓軒拍背。

“爹，我看天上沒有云，你先回家歇息吧，這里有我看著就行。媳婦兒你也回去吧，給我做午飯帶來?！?

韓父看看天，站起來拍拍屁股走了：“老大家的，快點。”

羅綺年驚呼：“爹你還沒吃飽嗎？”那么多東西，差不多全進了他的肚子啦。

韓父鄙夷：“那點東西還不夠我塞牙縫呢。”

羅綺年瞪大眼睛，往韓父精瘦的肚子上逡巡：“爹，你肚子這么小，吃的東西都往哪里去了？”

韓父因軋谷子熱了，就脫了上衣納涼，這會兒光著膀子呢。他拍拍胸脯，又揚揚胳膊：“長力氣??！”他摸摸光溜溜的下巴：“你注意咱家井臺的石頭沒，八大塊啊，每一塊三百多斤，全是我一個人扛回來的。那時候咱家窮，沒錢買石料，我就跟人打賭，要是我能一口氣把石頭背下山，就白送我石頭。后來我真一口氣背了八趟！”

羅綺年下巴都合不攏了：“爹，您真厲害！”

她想著，韓父年輕的時候受罪了，以后她一定要好好孝順他，讓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當然！”韓父自豪，他不識字兒，不會打獵，還沒有好手藝，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膀子力氣。好在他肯干，啥臟活累活別人嫌棄的他都接，終于臨老攢了一筆錢。

如今兒子個個孝順，娶的兒媳婦兒也都蠻好的，還準備抱孫子了，他這一生算是圓滿咯。

羅綺年饞水果了。這幾天大家扎地里，沒空去山上晃蕩。

“爹，吃完午飯咱去山上摘野果吧？”

“不去。”韓父不喜歡吃水果，也不喜歡吃青菜，他比較喜歡吃肉！韓賢的挑食毛病就是從他身上學來的，只是之前家里條件有限，沒有多少好吃的，他挑食沒人發現而已。

羅綺年嘟嘴：“可是我想去?！?

韓父睨她一眼，還是妥協，不過卻做出勉勉強強的樣子：“那我陪你去吧，不過中午你可要做精細些?！?

“爹你最好啦?！?

“少拍馬屁，沒有用?！表n父大笑，小牛鞭甩的呀，賊歡快。

晌午的時候，羅綺年做了韭菜盒子、絲瓜排骨湯、紅燒肉、紅燒茄子還有一個下火的清炒苦瓜。韓父瞅準紅燒肉一口一口吃的忒舒爽。

“爹，吃點苦瓜，我特地給你做的。”羅綺年用湯勺給韓父舀了一大勺苦瓜，韓父立馬瞪眼，這苦不溜丟的東西他不吃！

羅綺年無視韓父怒目相向，笑道：“爹，您上午吃了太多上火的東西，吃點苦瓜降降火，不然明天嘴巴起泡，可就吃不到我做的好吃的了?！?

韓父憋屈，不想吃苦瓜，又怕上火，還期待羅綺年說的好吃的。權衡來，權衡去，最后還是期期艾艾地夾起苦瓜，頗有副視死如歸的悲壯：“明天你若不做好吃的，我讓大壯教訓你！”

韓母憋笑，甭看表面上家里小事她全權做主，可是韓父真不聽她的，現在好不容易來個制得住這老頭的人，她樂得看笑話。

韓賢的注意力可不在韓父憋屈的臉上，他問羅綺年：“大嫂你給爹開小灶啦？”

韓父得意洋洋，希望羅綺年承認給他開小灶，以證明他在家里的超然地位。

“沒有啊，今天去曬場碰到好些親戚，唔，就咱們家的五嬸、八嬸、胖嬸、黑里俏她們。她們拉我去聊天，然后塞給我一些吃的?！?

韓賢問：“那，有沒有給我留一點？”

“沒了。”

韓賢哀怨：“我受傷了，大嫂，你可得給我單獨做點補償補償。”

羅綺年還沒說話，韓父就呵斥：“想吃獨食找你媳婦兒去！”

“我沒媳婦兒啊?！?

“所以你沒有好吃的。”

韓賢：“……”這是親爹嗎？

羅綺年：“……”她好想笑。

韓母心疼，瞪一眼韓父，轉頭安慰韓賢：“別理你爹，一天到晚也不知道瞎嘚瑟啥。等下娘給你做啊。”

韓賢：“不要，娘做的不好吃……”

“你個臭小子，活該被你爹擠兌！”韓母拍韓賢一巴掌，她也郁悶了，自從羅綺年來了，她在家里的地位蹭蹭往下降啊。

吃完午飯，羅綺年跟韓父上山摘野果，順便拉上韓賢這個壯勞力。

羅綺年把他們帶到當初摘葡萄的大沖溝里。幾天不來，溝里的葡萄更加成熟了，一顆顆紫黑紫黑的，空氣中都飄著香甜的味道。她迫不及待摘一串吃起來，好享受。

韓父嫌棄，轉到另一邊摘葡萄，等他摘滿一大背簍，羅綺年才吃完一竄葡萄。

韓賢也快摘滿一背簍了，就問羅綺年：“大嫂，你要這么多野葡萄做什么，吃不完容易壞?！?

“老大家的你又想釀葡萄酒了？”

“大嫂你會釀葡萄酒？就是詩里寫的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葡萄酒？”

羅綺年嘿嘿笑：“嗯，會釀葡萄酒，就是沒有邊塞進貢的好喝。這次咱不釀酒，背回去曬葡萄干！”

“葡萄干？好吃嗎？”

“唔，好吃，甜甜的，還有嚼勁兒?！?

“那咱多摘點。”

幾人摘好葡萄就背著背簍吭哧吭哧回家。韓父嫌棄羅綺年走得慢，還把羅綺年的背簍搶過去，他一個人背兩筐葡萄還腳底生風，速度比羅綺年空手走的還快。

韓賢氣喘吁吁，看著韓父嘆服：“爹老當益壯?。　?

換來韓父瞪眼：“老子還沒老呢！”

韓賢：“……”

“別給老子顯擺你那酸歪歪的文袋，有本事明年給老子考個秀才回來。還是你大哥說得對，讀了十年書，該給我們看看成績了。不然老子總覺得老子的銀子打水漂了……”

韓賢：“……”誰能告訴他，他萬事不理的父親咋也變毒舌了？

羅綺年默，被李賢仁刺激的韓軒間接影響到韓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