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

不管是歡喜的還是不安的。

但對于唐心柔來說，這是一個歡喜得讓她失眠的夜晚，所以，她需要找一個人來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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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強光突然晃來，莫奈抬手擋了擋眼，但放下時，便看到掩飾不住喜意的唐心柔正笑吟吟地向他走來。

然后，她也看到了坐在葡萄架下的莫奈。

藤桌、藤椅，只是煮酒的小泥爐換成了威士忌的酒瓶。

莫奈見到她的到來卻并沒有意外的樣子，端著杯子的手一動不動，如果不是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尚有晃動的余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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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我今天這身打扮好看嗎？”

唐心柔像個孩子似的開心地轉了個圈，她宴會上穿的旗袍并沒有換下，此刻一轉，那旗袍開叉處微微掀起，那白皙的玉腿更是若隱若現，讓人遐想不已。

明明這樣端莊的穿著，但她骨子里的行為卻透著不羈。

——“怎么樣，我這樣穿好不好看？沐少他會不會不喜歡？”

恍惚間，莫奈腦海中響起了這句話，那樣歡快又不掩歡喜的聲音卻讓他聽得莫名有些悲傷。

同樣的話，同樣的人，那個曾經勇往直前的少女如今卻活成了愛情里最卑微的模樣。

“好看。”

這樣明媚的笑容，怎么會不好看？

唐心柔聞言更是開心，眉眼彎彎的，眼里滿滿傾瀉著的都是笑意。

“怎么？不請我喝兩杯？”她似乎是怎么也宣泄不完內心的歡喜，說道：“我今天很開心，想找個人喝酒。”

唐心柔說著就拉開了另一把藤椅坐了下去，這樣的夜晚，其實并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實在算不得良辰美景，可她卻覺得美好不已——但似乎除了莫奈，她又找不到分享的人。

莫奈已經許久不曾見過她這樣的笑容，以至于事隔多年再次見到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心竟然有點澀澀的撕裂感。

他起身進去從櫥柜里拿了支酒杯出來，給唐心柔倒了一杯酒，他倒得并不多，正好是酒杯的標準量，唐心柔卻將酒瓶壓了壓。

“不要這樣小氣嘛。”她說，話里不覺間帶了點嬌意，哈哈笑道：“咱倆喝酒就不要講這些酒儀了。”

說罷，她端著酒杯碰了下莫奈的杯。

莫奈伸手要去壓住她要喝的動作，說道：“你還要開車。”

唐心柔避開了他的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笑道：“我想我今天晚上都睡不著，不如你我今夜來個促膝長談，不醉不歸。”

莫奈聽了她這話不由無奈失笑，若不是他，恐怕換了誰都會聽岔了意。

也罷，他給自己也倒滿了一杯，也跟著一飲而盡。

喝完他就坐了回去，兩腿盡量抻著，讓自己舒服地靠在藤椅上，雙手枕在后腦勺上，仰面看著黑漆漆寂靜得只剩下只顆黯淡無光的星辰。

唐心柔也學著他的模樣坐在他對面的藤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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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還沒有過去，夜已經染了些涼意。

很舒適的涼意。

唐心柔愜意地瞇了瞇眼，兩人靜默無言，半晌，她聽到莫奈忽然說了句：“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