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

安宥良懵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莫奈說的是蘇安然，他先是想，稱呼這樣親密應是很相熟或者至親的人才可以叫的吧？繼而又是反應回來他問的話。

他不免有些不自在起來。

“偶然、偶然的巧合。”

那確實是個偶然的巧合，安宥良這樣想，他行至絕境的那個夜里，遇到孤身帶著半死不活的兄長的少女。

一個有心，一個無意，最后卻各自找到絕處逢生的轉機。

莫奈見其應答時神情有些閃爍其詞，不免起了疑慮，然而稍一思忖他卻沒有揭破，反倒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你怎知是小然的哥哥，是她告訴你的嗎？”

“啊？”

話題轉變太快，安宥良還停留在萬一莫奈追問他與蘇安然如何相識的細節，而他該如何回答的思維中。

“這不是很明顯嗎？”他不假思索的道，“我問是不是她哥哥，她沒說話就默認了……”

莫奈微微一怔。

-

——“不可以向任何人說出這個名字，不可以告訴任何人他的身份……更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你們的關系，如若不然的話，后果就是他會死，你也得死。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再說一遍，知不知道他是誰？說啊！”

-

那時他掐著她的脖子，將她幾乎掐得斷了氣，就為了逼她從此對那個名字閉口不言。

直到現在莫奈還能記得當時蘇安然流著眼淚，絕望得像條瀕死的魚一樣的神情，可她還是抹著眼淚在他一遍又一遍的逼迫中重復著他想要的答案。

-

“不瞞你說，當時我還當他們是得罪了誰，要不然誰大晚上還將一個睡著的人這么辛苦的帶著，像是在逃難一樣，所以就收留了他們……當然，不是免費的……我當時那個，境況不是太好……”

安宥良想，他這樣也不算隱瞞了，也算是側面回答剛才莫奈問過的話。

他心頭埋藏了太久太多對蘇安然的內疚，久積過深，所以他很想釋放這些內疚，但歐北辰警告過他，他也和歐北辰達成約定不與蘇安然說出他真相。其實即便沒有歐北辰的威脅，從內心深處，安宥良也不希望真的和蘇安然說出真相，這是他這一生，唯一不想失去的一個“朋友”。

但所有人都不是蘇安然，那樣的天真。這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不是有所圖，必是有所求。

沒有人會相信。

正如安宥良自己也不會相信。

-

莫奈只是沉默地聽著，他自然看穿了安宥良那點小心思。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蘇安然。

但莫奈知道并沒說破。

在某些方面，他和歐北辰他們的觀點是一致的——

錢能解決的事情，都不算事情。

-

安宥良說了會也不見莫奈有任何回應，他想了想忍不住問：“你和安然是很要好的朋友嗎？”

能那樣親密地稱呼的……真讓人羨慕呢。

要好嗎？

莫奈將安宥良眼底那隱隱的羨慕看在眼里，對此他卻是不置可否。

曾經……

算吧，畢竟蘇安然那樣的女孩，又有誰會不喜歡呢？

只是現在，蘇安然應該是不希望見到他吧。

想到這里，莫奈道：“不是，我們不是朋友。”

不、不是嗎？

安宥良有些懵，但莫奈沒有和他再說什么。

兩人沉默地往前走著，似是過了好一會兒，安宥良才聽到莫奈說道：“她叫我莫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