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上，蘇安然不僅敢，還做了，而且還繼續又推了一把，像一個蠻不講理的孩子。

歐北辰很生氣，可一對上蘇安然的眼睛，他心頭卻又有點懊悔，復雜的滋味在腦海間翻滾一圈，最終他還是選擇退了一步。

“好，我走。不過蘇安然，我會在這里等你的，你不要忘了，是你說的，只要我讓你過來，你什么都會答應我。”

他說完這句話轉頭就走了。

他手插在褲兜里，背脊挺拔，腳步不疾不徐，姿態仿若閑庭漫步般隨意，可事實只有他自己知道，褲兜里的手是多努力才克制住沒有將她拖走。

走開，是不想讓自己輸得更難看。但放手卻是不可能的事情。

沒走多遠，他就聽到了身后傳來徐沐陽的聲音：“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話一落，歐北辰也不自覺放緩放輕了腳步，可除了自己的腳步聲，他什么也沒有聽到，然后他就又聽到了徐沐陽的聲音繼續問：“你有沒有去過尋歡？”

隱隱地，他似乎聽到了蘇安然說了句什么，歐北辰突然想仰天大笑一聲，笑徐沐陽的自欺欺人，即便是到了這時候，他還希望蘇安然會說一句沒有，好像只要她說沒有，他便相信，而那些存在的事實都可以抹煞一樣。

真是天真啊！

然而心底那聲暢笑還沒有笑出來，他便聽到了“啪”的一聲脆響。

突兀而響亮的耳光讓歐北辰的腳步陡然頓住，腦子的反應先告訴自己不要回頭，要狠心。

“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可以如此不自愛？怎么可以去那種地方？你知不知道這樣很臟？你為什么要這樣踐踏自己？為什么？”

大約是這一耳光用盡了他最后支撐的力氣，徐沐陽整個人跌坐回輪椅上，他看著蘇安然的目光是怒其不爭的失望和痛心交織著的情緒。

蘇安然半跌在地上，低著頭。

歐北辰轉身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從他的角度還能看清蘇安然腫起的臉頰和嘴角滲出的血絲，可她只是緊緊咬住唇，一聲不吭。

“你走——”徐沐陽哆嗦著手指著蘇安然，撇過頭去不看她一眼，“我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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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你說是不說？”

——“是不能說還是不想說？”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歐北辰腦子轟的一聲，突然想起那時他也是這樣打的她吧，歷史何曾相似，當初他為了尚且未知的徐沐陽打了蘇安然一耳光，她至始至終都一聲不吭什么也不肯說，而如今，他又令徐沐陽掌摑了蘇安然一耳光……

后來，他就失去了她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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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安然是倔強的，又死心眼的，就像那時，他說讓她滾，她就真的滾了，而且滾得遠遠的，讓他找都找不到她。

歐北辰站在那里看著，他想，那一次魏明霞帶走了蘇安然，這一次，再也沒有魏明霞了，只有他，只有他在這里，只要她過來，他就會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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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蘇安然忽然抬起頭，她往前爬到徐沐陽腳邊緊緊抱著他的腳，哭著道：“可是只要沐陽哥哥能醒過來，再臟然然都會做，沐陽哥哥不要生氣，醫生說你不能生氣的，都是然然的錯，是然然不好……”

徐沐陽顫抖著手，突然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抱著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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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北辰僵硬地站在原地，陽光熾熱地照著他，可他卻覺得有些冷，冷得讓他忍不住想顫抖，可那兩人誰也不曾注意到他仍未離去，似乎對于他們來說，他在或不在，都不重要。

一點都不重要。

他忍不住捂了捂胸口的位置，那里有些悶，悶得他像是要喘不過氣來，隱隱的有些發痛，他不由深吸口氣，突然快步離去。

——原來倔強有時候不是不可以低頭，只是那個人，不是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