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看不見，可身后那道視線仍仿若如芒在背，莫奈挺直著背步履從容，連頭也不回，直到走到拐角處時，他才沉下了臉色。

“先生請問您有預訂嗎？”

莫奈冷冷地看了向他走來的女服務生一眼并不答話，伸腿邁進了旁邊空無一人的包間，揮手向那跟在身后的服務生道：“我要你們這里最受歡迎的茶，不用你們泡，我自己來。”

“好的，先生您請稍等。”

……

等到服務生將一應用具都備齊退出去后，他才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只響了一下，就接通了，他沉著臉什么也沒說，那頭也沉默著，幾秒后，那頭才出聲道：“抱歉，把你忘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本來只是想弄清楚，但現在，我想我已經確定了。”頓了頓，那頭才又道：“是她，對吧？”

雖沒有指名道姓，但莫奈知道他說的是誰，“你約我來這里，就是為了確認這事嗎？”

那頭又是短暫的沉默，才又道：“不錯。畢竟沒有公開過，除了你，我不知道能找誰確認。”

“那現在你知道了。”

“是的，只是我現在不明白。”

“你想說什么？”

“她……為何會和歐少在一起？”

“你也以為是我送她去的嗎？連你也來質疑我？腿長在她自己身上，她自己愿意的我還能將她綁起來嗎？”莫奈冷冷地道：“我莫奈人品再差，這種送女人去犧牲的事情還做不出來。”

看到歐北辰的那刻，他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可是看到歐北辰懷里的人時，他卻是驚訝的。明明……明明都已經離開了，還又攪了回去。

那頭沉默了。

莫奈又道：“最近你不要和我見面了。”

沉默。

“我和歐北辰碰上了，我想，他大慨已經起疑了。”

“那她呢？”

莫奈沉默了。

“都這樣了，徐氏這么重要嗎？”

這樣的質問，唐心柔同樣說過，然而這次莫奈卻沒有答。

“……我知道了。”電話傳來一聲嘆息，“既然撞上了，不見面不代表他不多想，太過刻意反倒引人生疑，C市圈子就這么點大，有交情不挺正常嗎？”

“……”

莫奈沒反駁算是默認贊同，不過想了想他還是補充了句：“歐北辰如果知道蘇安然的身份，你覺得她還能活嗎？”

葉非影沒說話掛了電話，但莫奈知道他明白。

……

沸騰的水咕咕地冒著熱汽，被澆在茶壺身上，稍頃，碧綠的茶湯注入杯中，頓時茶香滿溢。

莫奈輕輕端起茶杯，指腹摩挲著杯身，感受著杯身滾燙的溫度，好像只有這樣他才會感覺暖和一樣。

“你只要不忘初心，別人怎么看又有什么關系呢？”

腦海中熟悉的聲音清晰的回響著，他凝視著杯中茶湯，直到杯身的溫度隨著茶湯的漸漸冷卻也降了下來——

“從始至終，我的初心都從未變過。”

……

此時，本是清靜的空間忽然傳來聲聲古箏的清音，熟悉的曲調讓他怔了下，他捏著茶杯細細地聽了會，忽然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左側窗前。

窗是活動窗，他輕輕推開一條縫。

雅聚的格局就像一個回字樓，莫奈所在的位置不是最佳視角，但是卻仍能隱約看到一樓假山旁的琴臺。

他看不到少女的臉，但他知道那是蘇安然。

凝思間，一道冰冷的目光往他這邊射來，莫奈淡淡地往視線來源回以一個同樣的眼神——

又是歐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