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道為何物，實非正朔，百姓為之

上蔡通往豫州州城的官道之上，越王李貞趁著微微晨曦的掩護，帶著一干親信逃出了上蔡城。此時的上蔡城中，負責占據的叛軍軍隊和將領卻絲毫不知。不過，李貞自以為天衣無縫的金蟬脫殼之計，卻早已被人識破。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深夜刺殺朝廷平叛大軍主帥失敗的真剛！原來那一夜在擺脫了歐然和柳嫣兒二人的糾纏之后，狡猾的真剛就已經早早回到了上蔡城中。雖然他知道李貞的偷襲計劃已經不可能成功了，但是心中卻還是有一個巨大的疑問。

這幾日同越王李貞的幾次交流，卻讓已經算是閱人無數的真剛心中產生了一個越來越大的問題：李貞的反抗決心為何在自己孤軍奮戰之時依然如此強烈，眼神之中甚至還透露著幾分興奮？雖然自己同李貞僅僅見過幾次面，但卻也已經發覺后者似乎有些深藏不露。以至于真剛本人都沒有必勝的把握。更加詭異的是，李貞身上散發而出的氣勢同樣極為的霸道。這種奇怪的感覺常人無法體會，只有身懷絕技，身負高明內功的人才能隱隱的察覺。

“這老頭的身上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跟在李貞一行人身后不遠處的真剛戴著黑色的面巾，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身后，生怕驚動了他們。不過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也已經被人盯住了。而盯著真剛的人就是先前被范昭留在上蔡城中注意動靜的李臣觀。早在真剛悄無聲息的潛回上蔡城中的時候，密切注意上蔡城一舉一動的李臣觀便已經發現了他。

“看起來，這家伙的日子并不太好呀。”見真剛居然已經被越王李貞拋棄，李臣觀的心中不免一陣嘲笑。但是對于越王李貞本人，此時的李臣觀確實有些五味雜陳。從個人情感上來說，他實在是不想同后者為敵。只不過，現在的天下已經被這此起彼伏的動蕩折磨了如許歲月，出于理智李臣觀仍然不得不重視李貞的一舉一動，并且及時的告知歐然和范昭等人。

就這樣，前后三隊人眾，開始上演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經典情節。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越王李貞的人馬突然間停了下來，駐馬遠望，似乎這官道前方發現了什么一般。

“為什么停下來？”見自己隊伍前負責探路的人匆匆跑了回來，李貞面無表情的低聲問道。

“啟稟王爺，這通往豫州的官道前方不足五里的地方發現了朝廷的一營官軍早已在路上設卡，盤查所有過往的人呢。”負責打探路徑的人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恐懼。

“走小路！”李貞沒有任何的遲疑，同一群人立刻調轉方向，向通往豫州州城的羊腸小路疾馳而去。耽擱了幾個時辰，總算是回到了豫州城中。只不過，此時的豫州城內早已經失去了往日里州城的繁華。處處關門閉戶，大街之上早已沒有了人影。只有一對對士兵和戰馬踏過街道發出的鏗鏘聲，提醒著所有的人，他們正在戰火之中。

越王李貞進城之后，一行人便直奔越王府邸而去。這守衛森嚴的豫州城，對于真剛和李臣觀二人來說，根本就不是什么問題。二人先后隱秘的越過了常人眼中高高聳立的城墻，悄無聲息的繼續扮演著螳螂和黃雀的角色。而剛一進城，真剛便明顯的感覺到，一直以來只從越王李貞的身上才隱隱有所察覺的霸道之氣，此刻居然有了越來越強的趨勢。

“好霸道的氣勢！”真剛不由的四下查看，像是在尋找什么一般。而同樣作為一名劍客，李臣觀同樣也感覺到了這豫州城內有什么東西正在散發一道極為霸道的氣勢。同真剛不同，之前他并沒有和越王李貞有過直接的接觸，因此直到現在他才察覺到這種奇異的感覺。但是，幾乎在同一個瞬間，一個念頭幾乎同時出現在了真剛和李臣觀二人的心中。

“這豫州城中藏有劍靈！”真剛和李臣觀的腦海中猛然跳出這樣一句話。于是，真剛便立刻明白了此事同越王李貞的關系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真剛幾乎可以確定，越王李貞的王府之內一定收藏著一道氣勢無比霸道的劍靈。正是由于越王李貞與之接觸，身上才會沾染到那道霸道無比的氣勢。

“到底是何劍靈能有如此霸道的氣勢？”此刻，真剛和李臣觀的嘴中喃喃著這同樣的一句話。

就在他二人在心中各自猜想這突然露出端倪的神秘劍靈之時，朝廷平叛大軍也已經來到了上蔡城下。此時，那份瑯琊王李沖兵敗被殺的塘報也已經被人連夜抄錄了千余份，正準備由攻城官軍的第一波弓箭手綁上弓箭射入城中。望著這一切，諸軍節度張光輔顯得十分的滿意。

“攻城！”隨著中軍總管麴崇裕的一聲令下，那一撥綁著消息的弓箭被弓箭手們齊刷刷的射出，如漫天蝗蟲一般越過上蔡城的城墻，飛進了城中。頓時，雙方的第二輪較量正式開始。在先鋒官軍拿著盾牌與陣前弓箭手的掩護與壓制之下，一對對手持云梯的攻城隊伍如游弋在箭矢礌石海洋中的魚一般，迅速接近了城墻。而上蔡城中負責守城的叛軍在發現第一波箭雨帶來的消息之后，瞬間便已軍心渙散。而恰在這時，他們卻聽到了一個更加讓他們絕望的消息。

“越王殿下已經逃出城去了！”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迅速在守城的叛軍中擴散開去。和城墻之下的攻城軍隊一樣，徹底擊垮了所有人的防線，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的。

“娘的！我們被賣啦！”

“當官的全跑了，我們在這死扛著干嘛！”

“不打了，我們投降！”

······

很快，這樣的聲音很快便已在叛軍中傳遍，于是，在朝廷的大軍尚未攻上上蔡城頭之時，叛軍便已殺死了那些企圖頑抗到底的長官，打開了上蔡城門。就這樣，朝廷平叛大軍幾乎沒有付出什么代價便順利攻占了上蔡，從而打開了繼續進攻豫州城的道路。而越王李貞也失去了州城的北方屏障，形勢變得更加岌岌可危。

就在朝廷大軍進入上蔡時候，所有參與叛亂的守城軍隊和百姓，除了僥幸逃跑的以及早已離去的越王李貞等人，其余的全部被朝廷大軍所擒。包括那些選擇戰場倒戈的那些叛軍。而在大軍順利進入上蔡城之后，中軍總管麴崇裕，新任豫州刺史狄仁杰，也跟隨后軍緩緩入城。至于歐然等人以及小寒的部眾，因為需要為先鋒軍隊提供輜重補給，早已經先一步入城。

“稟告大將軍，除了負隅頑抗的叛賊被大軍剿滅，大部分叛軍已經被大軍拿住！”只見一個傳令兵模樣的軍士快步上前，對剛剛入城的麴崇裕等人說道。

“嗯，告訴眾軍，切不可放過一個叛賊，去吧！”麴崇裕聽罷，吩咐了下去。只見眼前這些被大軍拿住的人當中，除了小部分沒有逃掉的叛軍，大部分都是被強迫的百姓以及其他的一些人，麴崇裕與狄仁杰見狀，便吩咐下去先好生看管，等過后再來分辯良善和叛逆。于是，麴狄二人分頭行事，各自處理占領上蔡城之后的善后事宜。麴崇裕自然是負責繼續追捕這城中的殘余叛軍，狄仁杰則要忙著安撫城中因戰火流離失所的百姓。而這時，諸軍節度張光輔才在眾人的前呼后擁之下緩緩入城。望著地上被五花大綁的一干俘虜，張光輔心中暗自盤算著，卻已然萌動了殺機。

“這些都是此次參與越王叛亂的叛軍嗎？”張光輔隨意揮了揮手，對著一對負責看押俘虜的軍士問道。

“回大人的話，正是！”其中一位長官模樣的軍士不敢怠慢，響亮的答道。

“這些叛逆留之何用，給我全部砍了！”張光輔二話不說，便命令自己的手下上前，準備將這些還未加分辯的俘虜們全部斬首。頓時，場內一片哭喊之聲。負責看管的軍士們不敢上前阻攔，于是便悄悄地將消息傳遞了出去，希望麴崇裕和狄仁杰能夠迅速前來制止張光輔的荒唐舉動。但不巧的是，中軍總管麴崇裕早已隨著大軍在城中四處追捕其他叛軍，只有狄仁杰一人接到了消息。他一聽之下不覺大驚，連忙匆匆趕到城門前，卻發現那里早已血流成河。

“住手！”狄仁杰大聲喊道，于是，已經殺死一小半俘虜的劊子手們暫時停下了手中的屠刀。

“狄大人不去安撫百姓，來這里有何見教？”似乎是知道狄仁杰的來意，張光輔似笑非笑的問道，看起來并不在意眼前這滿地的血腥。

而望著這滿地鮮血與人頭，狄仁杰原本慈祥的面容已經有些扭曲了。只見他憤怒的眼神緩緩掃過這血跡，最后停留在了那些手持血淋淋屠刀的一干人身上。

“你們為何要殘害百姓？”狄仁杰并未回答張光輔的話，而是一臉嚴肅的質問那些痛下殺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