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好意思,認錯人了,我還以為你是光頭哥呢。”韓東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
“滾”,光頭男咆哮一聲,嚇得韓東落荒而逃。
“光頭哥”,韓東繞了一圈回來,又故技重施。這一下磕得更狠,光頭男痛得差點尿失禁。
“剛才我把別人當成你了。”
我擦,又是這小子,這下非得把他打出屎不可。“剛才也是我,你他媽的,是不是在耍我啊”。
光頭男的光頭上腫起了一個大包,他伸手摸了摸,疼痛得一臉猙獰。他扭扭嘎吱響的手指關節,向韓東沖過來。韓東見勢不妙拔腿就跑。光頭男在后頭緊追。媽的,抓到你非得打出屎不可。光頭男憤怒得連望風的差事都忘了。
韓東體力十分不錯。他從小就跟小伙伴,在老家的山溝里轉來轉去,或捉迷藏或玩木頭槍戰。他老家的山望山跑死馬,韓東在里面練了十幾年,體力堪稱變態。
光頭男被他吊在后面,剛要挨到這小子的衣角。沒想到韓東一個閃身,又加速逃離了他的魔掌。就這樣,韓東帶著光頭男,在幾條胡同里轉悠了近十分鐘,才閃身躲進一條胡同,消失不見。光頭男四處搜尋了半天,一無所獲后才停下來。
他長大了嘴,伸出舌頭大喘氣。媽的,這小子跑的比兔子還快。他憤怒地吐了一口唾沫。孫子,別讓我找到你,否則非得把你打出屎不可。
商茜擔憂地看著被追得四處跑的韓東,心想他不會有事吧?韓東帶著光頭男放風箏不久,警察所的民警隨后趕到。他們直撲小民宅,將一窩賭博的人抓了個正著。
大B哥被從天而降的民警嚇得目瞪口呆。光頭呢,怎么沒通風報信?大B百思不得其解。
賭徒們被一窩端,民警將他們串在一塊,趕羊似地趕到警車上。韓東的甕中捉鱉計劃大獲全勝。直到警車消失以后,韓東才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商茜急忙問道,“你沒事吧?”
韓東搖搖頭,光頭男看似威武雄壯,其實就是個銀樣镴槍頭。自己帶著他不過轉了兩圈,他已經氣喘吁吁了。等確信甩掉了光頭男,韓東才跟商茜會和。
“情況怎么樣?”韓東只看到警車呼嘯而過,沒法目睹抓捕細節。
“強松被抓了個正著,我看到他被扭送上了警車。”商茜在一串“羊”中,發現了強松的身影。
很好,接下來可以向法庭進發了。韓東的目標是強松,其他人被掃,純粹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對警方的反應非常滿意,簡直就是罪惡克星啊。韓東都在考慮,要不要往警察所送面錦旗了。
強松這廝估計到現在都沒明白,他到底栽在誰手上。光頭男轉悠了幾圈,沒找到韓東,罵罵咧咧地回小民宅。還沒到附近,就發現周邊都是警車、警察,嚇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
我擦,被陰了。他就算是豬都明白了,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完了,完了。這回大B哥,非得干死自己不可。
韓東給周欣悅打了個電話,告知一切順利。現在強松爛賭的證據,就存在警察所里,自己可以隨時調取。周欣悅握緊了粉拳,yes,姐姐推薦的律師果然厲害。這么天才的調查取證手法,自己簡直聞所未聞。
相比起上次請的律師,這個韓律師簡直就是律師之神。她現在對韓東充滿了信心,甚至有點期待下次庭審。
距離周欣悅上次的離婚官司,不到六個月。根據法律規定,判決不準離婚的案件,一般六個月內不得再次起訴離婚。法律規定本意是為了讓雙方都冷靜下來,尋求和好的可能性。現在成了阻礙韓東快速解決這個離婚官司的絆腳石。
距離再次起訴的時間還有小半個月,周欣悅倒是很淡然,已經等了近一年,也不在乎再多等十幾天。韓東讓她看到了解脫的曙光,她心情也放松了許多。
強松的心情卻一直緊繃著。他的身體顫抖得跟篩子一樣。他剛從老婆那里拿了4萬塊錢,一頭扎進了大B的場子。他先是玩了幾把梭哈,贏了幾千塊錢,接著又玩了幾把麻將,也是贏多輸少,桌上的錢越堆越多。
他只覺最近自己時來運轉:老婆不那么鬧騰了,賭場上也運氣爆棚。這不,又是個大四喜的架勢。碰,他剛吃了下家的牌。一群警察破門而入,將他抓了個正著。桌上的錢和麻將證據確鑿,都被警察收繳了。
強松被抓之前,本能地俯身摟回自己的錢。錢還沒塞到兜里,手就被一個警察狠狠地扭到背后,戴上了冰涼的手銬。我的錢…強松心里一陣絕望。同樣倒霉的還有大B,他想逃跑,被一個民警踹了個狗吃屎,牙都崩掉了一顆。
“姓名”,兩個年輕的警察坐在電腦桌后面,對著強松嚴肅地訊問道。審訊室墻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壓得強松胸悶。他老實地答道:“強松”
“出生年月”
“1979年3月15日”
…。
2006年的政策是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強松老實交代賭博事實后,民警毫不猶豫地給了行政拘留十五天的處理。
趁著打官司的空隙,韓東連續向濱市民法學研究會、刑法學研究會、訴訟法研究會三家年會各發了一篇文章。這次他沒帶宋青書,全部單獨署名。發往三家年會的論文,均為2009年發表在一流期刊上的文章,拿個頭獎應該問題不大。
楊學明終于給他發來了論文的修改意見。韓東連看都沒看,自作主張地署上楊學明的大名,投到了二流刊物《河東法學》。想來楊學明的水平,也不會高過林朝陽,所以他的意見也無需理會。
他只需要享受榮譽就好,其他的韓東一并替他打理了。韓東自覺對楊院長真心不錯,包雞包眼包助攻。這待遇要是還不能讓他對自己感動得死心塌地,那就是白眼狼了。
濱市法學會里,兩名學者正在緊張地批閱年會論文。距離年會召開還有五天時間,要趕在年會召開之前,將獲獎名單確定。
本次年會共收到法理學論文100多篇,其中在讀碩士研究生的論文50余篇,博士生的論文30多篇,剩下的20多篇是濱市高校教師及研究員的大作。本科生參加這種論壇的幾乎沒有,他們的學術修養是一回事,自信又是另一回事了。
往年來看,偶爾有幾個法學院的本科生,在導師的提攜下,以第二作者身份參與年會。
“老張,快來看,我這里有一篇本科生第一作者的論文。”正在埋頭審稿的一個學者抬起頭來,仿佛發現了有趣的西洋玩意。
本次論文評選,并未匿名評審,主要考慮照顧某些單位。比如這次是濱市中院承辦,濱市中院必然要有文章獲獎。這算是一種交換。法學會財政資金有限,而籌辦年會耗費頗多,會務費、獲獎論文的獎金等等,哪個不需要錢?
不給承辦單位一點甜頭,哪家單位會當冤大頭。
叫老張的學者,揉揉酸脹的眼眶,抬頭看過來,似乎頗有興趣。“哦,還有這種事,我看看。”他們都是濱市法理學的頂尖學者,每年年會的審稿任務,都是他們來完成。
“《弱者、法治與社會公平》,嗯,這篇稿子的立意倒是深遠,就看是不是花架子,有名無實了”。老張全名張銘德,是北開大學法學院的法理學教授,也是濱市法理學研究會的常務理事。
他學識淵博,自然認得好壞。“嗯,作者理論法的功底十分不錯,觀點也很新穎,對社會現象的解釋力很強。如果不是抄襲的話,應該是一篇難得的佳作。”他又看了看作者名字,韓東這個名字很眼生,自己毫無印象。
這是哪位教授調教出來的后起之秀?濱市大學的法理學教授,張銘德都打過交道,也就一個吳紅旭稍微出眾點,其他一個也拿不出手。看來這吳紅旭夠低調的,收了這么一個得意門生,怎么也不跟同行們炫耀炫耀。
“老張,抄襲是不可能的了,這些論文送到我們手里之前,都是經過抄襲率篩查的。”
張銘德呵呵一笑,心想自己倒是忘了。他又看了看第二作者的名字,有點嘖嘖稱奇。一個濱市中院的法官,竟然自愿屈居第二作者。看來這篇文章,多半是這個學生所寫,濱市中院的法官蹭了個第二作者。
張銘德混跡學術圈二十多年,對這里面的門道一清二楚。
“老牛,我看這篇文章至少可以評個二等獎。”張銘德在韓東的文章上劃了兩個圈,表示可以進入獲獎論文范圍。推薦這篇文章的老牛全名牛年華,是濱市法政學院的教授。他也是兩個評審專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