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董小蕾靈光一閃，她期期艾艾地說道：“我不讓你們白干，我出錢聘請你們”。

商茜正要拒絕，韓東一把拉住她，“目前來看，你的官司打贏的希望非常渺茫，即使有償代理，也不會將贏面提高多少。”

不會將贏面提高多少？那就是有機會咯？！董小蕾抓住了韓東的畫外音，“只要能打贏官司，我愿意花錢，求求你們幫幫我。”韓東沉思良久，才在董小蕾期待的目光中，吐出“可以”兩個動聽的字。

接下來，在韓東的指導下，董小蕾迅速簽訂了委托合同，聘請“朋友”韓東和商茜作為自己的代理人，車馬費5000塊。夸夸其談的秦律師早已經被她一腳踹飛了。反倒是眼前兩位謹慎的律師更值得信賴。

2006年，代理制度并不規范，很多未取得律師執照的野律師，打著朋友的旗號，接受當事人委托，出庭應訴的更是比比皆是。法官明知道這種現象，也無可奈何，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要你不打著律師的旗號，收取律師費，基本上沒人管。韓東當然知道這個潛規則，所以合同上明確了是車馬費。什么是車馬費？就是替當事人跑腿的花費。這費用收得名正言順。

一般律師費是三個點到五個點，十萬塊的案子韓東收五千車馬費，算是頂格收費。

這個現象在新民訴法出臺以后基本杜絕了。韓東鉆的是法律完善前的空子。對于收取的5000元車馬費，韓東沒什么心理負擔。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沒有這五千塊錢，董小蕾就必定要背上十萬元的債務。

商茜沒有看出這里面的道道，她只知道法援是免費援助，宗旨是幫助弱者。她幾次拉扯韓東的衣袖，想要制止他收費代理。法援一向是免費援助，收費性質就變了，萬一官司打輸了，當事人追究法援的責任，這責任誰也擔當不起。

韓東拍拍商茜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心中有數。商茜只能悶悶不樂地看著韓東走上邪路，心里計較著萬一官司失利該怎么向學院交代。

委托合同已經簽好，木已成舟，商茜只能期望韓東能夠打贏這場官司。“接下來，有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韓東表情十分嚴肅，董小蕾忙不迭地點頭，表示自己知無不言。

“你到底有沒有向原告，也就是趙天的母親借錢？”韓東見董小蕾有些猶豫，嚇唬她道：“這關系到官司的輸贏，希望你照實回答”。

韓東不像秦逍遙那么好忽悠，董小蕾說出了實情，“沒有向趙天母親借錢，但是跟趙天談戀愛時他給過我幾次錢，加起來有個幾萬塊，是他主動給我的。”

以韓東的識人功夫，知道董小蕾說的是實情。這樣的話，這場官司韓東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有沒有打借條？”韓東追問道。

“沒有。那時候趙天正追求我，他的信用卡放在我這里，我刷了幾次。”

韓東不相信董小蕾只刷了幾次，但也不揭破，繼續問道：“短信怎么來的？”

董小蕾激動起來，肩膀劇烈起伏，“一定是趙天的母親，她偷拿我的手機發的。”

韓東示意她不要激動，“基本情況我都知道了，我們要去法院一趟，你等我們消息”。董小蕾取了5000塊錢，交給韓東，千恩萬謝地走了。

“韓東，我們法援不允許收當事人的錢，這是紀律，還請你把錢退給當事人”。商茜對韓東已經極為不滿，俏臉上掛滿寒霜，之前董小蕾在她不好發作。

韓東不搭她這茬，反問道：“法援為什么勝訴率不高？”不等商茜回答，他自問自答道：“不是因為你們的能力不行，而是你們沒有能力負擔高昂的調查取證成本，打官司打的就是證據，這方面你們已經輸了。”

法援的勝訴率的確不高，韓東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一幫半吊子學生，勝訴率高才是怪事。當然，法律功底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缺乏實戰經驗，缺少專業律師具備的工具，比如金錢。

金錢會刺激律師的好勝心，金錢也會給律師勝訴帶來極大的優勢和便利，這也是王牌律師往往很貴的原因之一。當然，并不是說金錢是萬能的，調查取證的能力，是千磨萬練的真功夫，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能學到。

商茜啞口無言，她一直以為法援屢戰屢敗的原因，是社團成員的能力不行。韓東看似狡辯，卻不無道理，他們代理的案子，從來沒有主動去調查取證的。每一次上法庭，幾乎都是證據裸奔、空口白牙。

畢竟，調查取證是要花錢的。而他們不具備這個條件，免費代理么，有多大錢，出多大力，沒有哪個傻瓜會貼錢給當事人辦事。

“這個家伙怎么什么都懂！他不是新生么！”商茜有點被說服了，真想掰開韓東的大腦，看看到底是怎么長的。韓東知道自己又成功地把美女部長忽悠了。

打官司打的當然是證據，律師需要調查取證也沒錯，關鍵在于調查也是一門學問，不是有錢就能調查到想要的證據，這里面的功夫深著呢。就算讓法援的學生收費代理，他們又能調查出什么有用的東西。

“這五千塊錢是車馬費，不是律師費，什么錢能收什么錢不能收我心里有數”。韓東徹底說服了美女部長，只要不收律師費，就不算違規，2006年的民事訴訟法實在是漏洞百出。

“來，讓我們開始雙宿雙飛，啊不，調查取證之旅。”韓東又開始口花花，商茜打掉他賤兮兮地伸過來的手。

“滾”，美女部長一聲嬌喝，又占我便宜。不過外人看起來，他們就像是一對打情罵俏的小情侶。

韓東的第一站并不是法院，他打了輛出租車，直奔濱市最繁華的商業街濱江道而去。作為一個律師，汽車是代步工具，也是辦案幫手。西裝革履、寶馬香車的律師，才是很多當事人眼中，可以托付的大律師。

狗眼看人低在哪個行業都一樣。到了濱江道，韓東帶著商茜直奔新世界百貨。兩人都是運動休閑打扮，擺明告訴別人，我是學生。而這，先天氣勢上已經輸了一截。尤其是韓東，阿迪王的運動鞋實在是太刺眼了。

新世界百貨專門經營高檔服裝、餐飲，普通老百姓一年難得光顧一次。韓東帶著商茜上了五樓。五樓專營商務時裝，什么東西搭上商務兩個字，價格就是一個字，貴。

韓東是想給兩人換身行頭，他估摸著五千塊錢要給兩人徹頭徹尾地換一身，只能找找國內品牌了，抬頭看到金利來十二點一刻的商標，就它了。

商茜一頭霧水，不是說要調查取證嘛？怎么來到了商場，而且韓東像是要買衣服？她好幾次問韓東為什么帶她來這，只聽他神秘兮兮地說暫時保密。

金利來專賣店門可羅雀，新世界百貨五樓的價簽可以嚇死一批人，銷售員們都在無精打采地聊著閑天。韓東和商茜走進店里，一名年輕的女銷售員下意識地上前迎客，待看到是兩個學生打扮的顧客，連招攬的客套話都懶得說，眼里的輕視一轉而逝。

韓東并不在意，狗眼看人低的事情多了，辦正事要緊。他取下一套黑色女式正裝和一件白色條紋襯衣，打量了一下商茜的身高，約摸164的樣子，跟自己選的這身165尺碼的差不多，遞到商茜面前，說進去試試。

商茜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帶我試衣服干嘛？不是說去調查取證嘛？”韓東說你先試，試完了我告訴你。商茜滿肚子疑問地走進了試衣間。

女銷售員輕視歸輕視，卻沒像狗血小說里一樣，阻止二人試穿。大品牌培訓的基本的職業素養還在。女人試衣服都很慢，韓東在外面等得無聊，心想要不進去跟美女部長來一把優衣庫事件？這事當然只能想想，美女部長可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良久商茜才走出來，韓東看到美女部長一身OL裝眼前一亮。黑色的女士西服恰到好處，襯托得她皮膚更加白嫩，小腰盈盈可握，成熟的裝扮中透著一點青澀，俏臉上因緊張羞澀布上了淡淡的紅暈。

不過還是太TM美了，制服誘惑啊，請原諒韓東此時詞匯匱乏。就這身了，韓東贊了一聲，商茜被夸得更加羞澀。韓東又替她選了一雙高跟鞋，自己也選了一身正裝、一雙皮鞋，共花了四千塊錢。

商茜一身行頭花了近三千塊錢，相反韓東這身倒顯得寒酸了。

韓東花錢的速度讓商茜瞠目結舌。她家庭條件也不錯，不過平時買衣服也就耐克、艾格之類的牌子，一件衣服最多三、四百塊錢。像韓東這樣轉眼幾乎把所有的錢都花出去了，簡直就是敗家子，再說了這跟調查有個毛的關系？

韓東又催促美女部長把新行頭換上。二人在專賣店的更衣間出來后煥然一新。當真是狼才女貌，銷售員驚嘆道。韓東花錢大方，并不是閑逛，銷售員自然十分熱情。

韓東又花二百塊錢買了個拉桿箱，將二人的舊衣服、鞋子都裝在里面。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拉著商茜上了出租車直奔法院。

王牌大律師養成計劃，要買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手機、手表、電腦、汽車，慢慢來吧，韓東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