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我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這一刻我終于找到了,找到了我作為一個旁觀者的當局者......
2015年10月,學校的換系分班把我們原先班里的同學都分散了。除了董思琪和畜生還和我是一個班的,其他人都去了不同的班級。
我被分到了音樂學表演班,而大雄和張洋分到了藝術美學班,白芷和賈佳則是分到了藝術管理班。我們同樣還在一層樓里,就是不能一起聽課了而已。我的生活再一次變成了三點一線,教室—社團—宿舍、宿舍—教室—社團。在教室里不斷學習,大二的我對于專業課程的學習變得非常重視,不再像大一的時候那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對于社團工作,自從我接任了音樂社的社長,社團里的每一件事都和我密不可分。
忙完了所有的事情,我慢悠悠地回到宿舍。畜生依舊躺在沙發上撩著他的下一任對象,因為太多的事情導致我最近也沒有再發展新的異性緣。我看向大雄,他今天并沒有坐在電腦旁邊看他的《多啦A夢》,而是和畜生一樣也抱著他的手機不停的收發消息。從他臉上洋溢出的笑容來看,和他聊天的人一定和他有關系。
我輕輕地叫起躺在沙發上的畜生,我們倆一步一步的逼近大雄的身后,就在他剛發出消息的一剎那,我搶走了他手里的手機。
“最近天冷,你多穿點衣服。別著涼了。”
“要不然明天我給你帶瓶熱水吧,別喝那些涼東西了。”
我和畜生大聲的朗讀著大雄手機里的消息,這些都是他給手機里一個叫椰子的女生發的。我和畜生對于大雄有喜歡女生的事情自然是沒有興趣的。和他認識的十幾年里,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喜歡上了一個女生,而不再是多啦A夢了。此情此景我不禁發自內心的感嘆道:“孩子終于長大啦!”
“我雄哥,也戀愛了啊!”畜生用調侃的語氣不慌不忙的說著,而大雄的注意全在我手上的那副手機里,他生怕那個和他聊天的女生發來什么不可告人的消息。
“把手機還給我!”大雄爭搶著,我用眼睛快速的斜視了一眼手機屏幕,在一次確認了和大雄聊天的女生,就是椰子。
我把手機還給了大雄:“我知道這個女生,她和大雄現在是一個班的同學。不過在我們還上大一的時候,她就已經是這個班里的學生了,據說是因為家庭原因,她休學了一年,這才剛剛回到學校。按理說她應該算是我們的學姐。”
“可以呀小子,學姐你都聊上了。”
“不是的,畜生。我們只是普通同學。”大雄解釋著,還沒等畜生再次調侃他,我便打斷了畜生暗暗的搖了搖頭,畜生也沒再說話,我看著大雄害羞的樣子:“是普通同學當然最好啊。”知道大雄有喜歡的女孩,我當然開心。但他喜歡的女孩是椰子。椰子在這一片是出了名的浪里花。她對于感情更多的也只是玩弄。不管你對她有多好,只要她對你沒興趣了,就算你送給她天上的星星也不可能讓她回心轉意。大雄遇到她就好比小巫見大巫,就算大巫睡著了,他這個小巫也根本不是對手。如果說白芷是小浪,那椰子一定是大浪。
“我們倆就像同桌一樣,她很愿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事情,班里好多人都喜歡她,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因為一些莫名其妙不可預知的事情和她坐在一起上課。她什么都和我說,還動不動給我帶好吃的,我當然也要關心關心她啊。”大雄的話,讓我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當年的我就像大雄所說的那樣,同樣遇到了一個女生,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會和她坐在一起,我們一起聊天,一起上課,她什么都和我說,也會給我帶她自己做的小吃,我也會給她帶,不過后來慢慢的我們之間從普通的同學關系變成了我對她的暗戀關系,那時的我滿腦子里都是她,生怕她有一點不好,直到后來我們就像陌生人一樣,我也很少再見到過她。
“大雄,你認真的告訴我,你喜歡椰子嗎?”
“你怎么了?我都說了不喜歡她啊,只是好朋友。”
“真的嗎?”
“當然了,你怎么今天這么啰嗦。”
當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從剛才的迷惑中慢慢清醒過來時,突然感覺自己剛才就像是一個神經病患者,神神叨叨不清不楚的說了一大堆,想了一大堆。這種感覺十分奇妙,讓人不由自主的陷入他講述的事情中,卻又仿佛已經知道了事情最終的結局。我好像已經知道大雄和椰子的未來,仿佛一下子又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難道大雄就是我的當局者?還是說這些都只是巧合罷了,為了確認這一點,我決定默默的觀察大雄......
通過近一段時間的相處,大雄和椰子的關系似乎好到無話不談,他們就像是彼此的分身一樣,幾乎沒有秘密。但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如果大雄不斷的在椰子身上付出自己的感情那么他一定會喜歡上椰子,但椰子心里所謂的喜歡卻只是一時的喜歡。等到大雄真的墜入愛河的無底洞時,誰又能保證大雄可以像當初的我一樣走出來?
課間十分大雄坐在教室里,他的旁邊放著椰子的書包和課本。上課的鈴聲響起,老師還沒有走進教室,大雄的手機里收到了一條消息,是椰子發來的:“我書包在你身邊嗎?”
“在啊!你快回來啊,要上課了。”
“這個...恐怕是回不去了。”
“怎么回事啊?你在哪?”
“我在衛生間里呢。”
“你不會是上完廁所沒帶紙吧?”
“這倒是沒有啦。”
“那你出來不就好了。”
“這個...有點尷尬。本來我是去上廁所,結果上到一半,我就來內個了!”
“哪個啊?”
“就是內個嘛。”
“就是哪個啊?”
“哎呀就是來月經了。結果我不是沒帶衛生巾嘛。”
“啊!那怎么辦呢?”
“你看,衛生巾就在我書包的夾層里。你看你能找到嗎?”大雄按照椰子的指示打開了她的書包在里面找到了椰子的衛生巾,特別巧的是椰子用的衛生巾也是ABC的。
“找到了,滿滿一包。”
“你抽一片出來。”大雄聽了椰子的話,輕輕地撕開了包裝,一邊撕扯著,一邊左顧右盼著周圍的同學。大雄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不知道的以為他關云長附身了呢。
“好啦,那這個我交給誰啊?”
“當然是交給我啊!”
“我怎么交給你啊?”
“你看,這種事情要是讓別的人知道了多尷尬呀,我一個女孩子......”椰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大雄的背后襲來一陣涼風,一種不想的預感隨風而至。
老師拿著取來的教案走進教室,迎面撞上匆忙走出教室的大雄:“老師,不好意思。我尿急!”說著大雄跑向了衛生間,他跑的很快,卻在衛生間門口來了個急剎車。
大雄站在衛生間,看著眼前的兩個門,他站在男廁所門口不停的看著女廁所的標示。我非常能夠體會大雄此時此刻的心情,他就像當初去超市買衛生巾的我一樣,同樣的尷尬,同樣的害羞,同樣的無奈......
“你來了沒啊?”
“馬上馬上就來了。”
“你現在在哪呢?”
“我就在廁所門口。”
“那你進來呀!”
“可是你在女廁所啊。”
“廢話,我不在女廁所,我還在男廁所啊!”
“可是我只能進男廁所啊。”
“你怎么這么啰嗦,現在里面除了我又沒有別人。你快點進來,快一點!我腿都蹲麻了。”椰子的語氣已經變得很不耐煩了。鬼鬼祟祟的進女廁所,這里面滲透出的尷尬哪里是一個整天只會畫畫看多啦A夢的人所能夠承受的。大雄猶豫著,看著椰子不斷發來的消息,大雄咬了咬牙,又迅速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小心翼翼邁出了左腳,他的右腳緊隨著左腳邁進了女廁所里,整個人走過了女廁所標示,他的臉要比標示的顏色還紅,像是烤熟了一樣。他走到椰子的門前,緊閉著雙眼,手緊握著椰子的衛生巾瑟瑟發抖,直到椰子從門的上方接過衛生巾,大雄才松了口氣。
“大雄......!”
“在呢。”
“東西我都拿上了你還不打算出去嗎?”椰子的這句話,像是一把打開大雄害羞炸彈引爆鎖的鑰匙,一下子讓大雄面紅耳赤,心跳加速,慌慌張張的離開廁所,跑回教室。
得知大雄和椰子的這件事情,除了大笑以外,甚至還為他有些許的尷尬。我們從大雄的臉上看到的是少女一般的羞。這讓我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從坐在一起上課,到ABC衛生巾。這些事情對于我來說都是那么的熟悉,在大雄的身上我似乎找到了一種久違的感覺,也體會到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難道這種感覺就是從當局者到旁觀者嗎?我無數次的回想。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大雄的結局又會是什么呢?直到畜生告訴我說作為一個過來人,一個旁觀者,一定要知道觀棋不語不忘初心這些道理,因為每個人都不一樣,即使走的路相同,速度的快慢,方向的偏正和路線的選擇才是決定當局者到達什么終點的關鍵。作為當局者的旁觀者,我們要做的就是讓當局者少走彎路但不能不走,終有一天,當局者變成了旁觀者,也會像我一樣在無意中再次遇到屬于你自己的當局者。大雄就是我的當局者,而作為他的旁觀者,我要做的就是幫助他。這一刻他好像變成了我,而我好像變成了畜生。
“椰子我喜歡你。”
“大雄,你在說什么?”
“我喜歡你,但我不想讓你答應我什么,我只想讓你知道,咱們還是做好朋友。”
“嗯嗯。”大雄說出了自己想要說出的話,而椰子也知道了大雄的心意,他們還是好朋友,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我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這一刻我終于找到了,找到了我作為一個旁觀者的當局者......他聽了我的話,沒有走我原先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