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驚動任何人，她循著方若梨的氣息來到他的住處。一排屋子靜靜地立在園林之中，屋前一張石桌，上面棋子散落，周圍花木不多，安靜卻不單調。

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卑察o的環境中，有方若梨溫潤的聲音傳來。



七七聽著那聲音，心里暖暖的，靠在走廊的欄桿上舍不得走動?；蛘哒f，她想動，卻不知為何動不了。



“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淥波……”聲音慢慢淡下去，直至沒有。



“怎么不念了？”七七咕噥，莫不是背不著了？她提著裙子緩緩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后，方若梨暖暖的聲音又闖入她的心房：

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

方若梨背對著書房的窗戶躺在屋中間躺椅上，斷斷續續地念著。



七七走到窗下，趴在窗沿上，一手撐著下顎，看著他。他可真享受，躺椅旁邊的矮桌上放著棋盤，兩本書散落在上面，棋盤邊是一杯清茶。



清茶……



矮桌旁邊有個小火爐，上面放著水壺，滋滋冒著水聲，他在煮茶。



他在茶香中悠悠吟誦：“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蓉出淥波……灼若芙蓉出淥波……”



“咳！”聽他一直在一句上面打轉，七七不想做個默默無聞的聽眾了。



方若梨以為是若蘭來了，停下聲音。



七七看他遲遲未動，莫不是睡著了？正準備進房去，卻見他伸手將一本書從胸口拿開，放在矮桌上。然后，緩緩坐起來，轉過身：“若蘭，你不是和唐亮……”



“我是七七。”她趴在窗臺上對他笑，榮曜秋菊。



“你？”他微微驚訝，以為在飯桌上才會見到她，誰知她這么大膽，居然跑到男人的住處來。



“不巧我大姐嫁給你大哥，今日來做客?！?



“歡迎。”



“你不驚訝？”



“我剛剛聽妹妹說大嫂的有個妹妹也叫七七，我做了一些心理準備?！彼跉獾?，站起身開始收拾矮桌上的東西。



七七見他愛理不理還帶著一點嫌惡的樣子，心里大大的挑釁起來。只是，一股淡淡的苦澀也堵在心間，卻被她忽略了。她撐著窗臺跳起來，單薄的身子輕盈地落座在窗臺上。



方若梨一驚，雙眼緊緊地盯著她，手中緊握的茶杯傾出茶水在他雙手間。



“怎么？”她斜靠在窗欞上，一條腿垂在窗外，一條腿彎在窗臺上，柔若無骨的雙手牽起裙擺在十指之間纏繞翻動。



方若梨瞟了一眼她紅艷的裙擺中翻飛的白色手指，將手中的茶杯放進旁邊的托盤里，拿起桌上的抹布擦拭著雙手。



“若梨，你——”



“二少爺——”



七七正要說話，一個小廝跑進院子：“二少爺，文刺史來了，老爺叫你去……呀！你是誰？”小廝突然看見站在窗口的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