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看住他,別讓他跑了,我這就給大表哥打電話。”不由分說,攥著小和尚孫明色的左胳膊,三妹攥著他的右胳膊,二妹跑到前面擋住去路,四妹則擋在了身后。
這時大姐已經撥通了電話,只聽她焦急而又驚喜幾乎是語無倫次地對著手機高聲喊道:“大表哥,好消息,好消息啊,你在哪里?”
“是大表妹啊,啥好消息?我在家呢。”
“太好了,大表哥,我們在街上遇到一個小……孩子,十四五歲的樣子,叫孫明色。面貌和八年前走失的小侄子小明很像,大表哥,你快叫上大表嫂來看看吧。”
“啥?!大表妹你們別走開,我和你大表嫂馬上就過去,馬上。”
“好,我們等你和大表嫂。”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大姐,你咋沒告訴大表哥地址呢?”
“啊,你們看看我,一高興把這茬都忘了。大表哥也是高興壞了,竟然也忘記問了,真是的。”
說著又急忙撥過去,可是電話中卻傳來了一個清晰的提示音:“你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大姐,一定是大表哥也想起來忘問地址了,所以正在回撥呢。”
大姐點點頭,等了一會,電話卻沒響,于是沉不住氣又撥了過去。可是,里面傳來的還是電話占線的提示音。干脆再次掛斷電話,想多等一會時,二妹的手機響了起來。
“哎,大表嫂是我,我和大姐在一起呢。我們現在五行山路西段,大圣武校對過。對,對,是大圣武校。”
對于圍住自己的女人手中,幾乎街上行人人手一份的所謂電話,已經來到這個世界這座城市有幾天的孫明色來說,已經不算陌生。只是對于其口中所說地址,還是忍不住心中起疑。
“五行山”路?怎么跟早年佛祖用來壓佛爺爺的山名一樣呢?還有,街對面一坐氣派的大門旁邊的確掛著一個牌子,而牌子上寫的正是“大圣武校”的字樣。
“又是五行山,又是大圣,這是要搞哪樣?難道佛爺爺首先送我到這里來,還別有用意嗎?”
一時想不明白的小和尚孫明色很想脫身離開,可是卻謹記佛爺爺臨行前的囑咐:“千萬不要在下界輕易施展修為,以免暴露了身份。那已經不是一千多年前的大唐,早已變成一個烏煙瘴氣,妖魔橫行的世界。一旦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別說除妖降魔,恐怕會被他們把你當成妖精而群起攻之。”不得已,小和尚孫明色只好努力忍著。
“大姐,小狐貍精怎么辦?”
“算了,以后多得是時間,還是大表哥這事要緊。”
大姐說著,扭頭一看,剛才那個漂亮的女孩子竟然沒趁亂逃走。不由怒瞪一眼,惡狠狠地道:“小狐貍精,今天先放過你,改天再找你算賬。”
“大嫂,你們真是誤會了,我與錢總之間真的什么都沒有。”
“還不快滾!是不是非要被扒光了你才滿意?”
“就是,一點眼力勁都沒有,也不知道大姐夫是看上她啥了。”
眼看是不可能解釋清楚了,女孩只好眼含委屈的淚水,抬手又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秀發,以及身上的衣衫,隨即轉頭再次看了一眼被四個女人圍在當中,像和尚又像道士的怪異少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然不由自主露出了一絲迷人的微笑。
可是,這微笑落到小和尚孫明色的眼睛里,心臟卻又沒來由哆嗦了一下。
“阿彌陀佛。……。”
好在孫明色努力忍住了后邊的半截話,他怕再引起眾人的哄笑。
來到這座城市幾天,小和尚孫明色一直在街道上四處溜達。盡管被從未見過,從未聽說過的許多稀奇東西弄得眼花繚亂,可始終沒有忘記初衷。只是,幾天下來,卻沒有發現一個妖魔鬼怪。正在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小妖精”、“小狐貍精”,這才被吸引過來的。
“她真的是妖精嗎?自己要是有佛爺爺的火眼金睛就好了。”
看著那個,只需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能讓自己心頭亂顫的,被圍住自己的四個女人稱呼為“小狐貍精”的女孩子,邁動只有七分長短的白色褲子下露出的,肌膚細膩光滑的修長雙腿,在人群中漸行漸遠,小和尚孫明色下意識又高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腦子里不由回想起,當年隨大圣護送唐師傅去西天取經路上的經歷。那時候的小和尚孫明色只是大圣身上一根普普通通的猴毛,還是十分的懵懂。所以,在他的記憶中,妖精只有兩類。其一是相貌丑惡的男妖精,再就是專一靠美色迷惑人的女妖精。前面的一類就不用說了,個個都其丑無比,諸如黑熊精、豹子精、青牛精、蜈蚣精等等。而后一類則無一不是美艷絕倫,什么白骨精、蜘蛛精、蝎子精、老鼠精、兔子精等。
“阿彌陀佛。女兒國的國王究竟算不算是妖精呢?”
小和尚孫明色剛想到這里,就聽到身后接連傳來一男一女兩個急切的聲音:“四位表妹,孩子呢,孩子在哪?”
“小明,小明,真的是你嗎?!”
“大表哥,大表嫂,這個就是。你們看看像嗎?”
看上去的確有些蒼老,撲上來一人拉著小和尚孫明色一條胳膊的一男一女,不僅面色晦暗,頭上的頭發也早已斑白。即便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孫明色也能看出來,若是沒有聽到圍住自己的女人說他們只有四十多歲,說什么孫明色也不會相信。
“孩子,孩子,你還記得媽媽嗎?”
看著女人眼睛里滾滾而下的淚水,孫明色無語了。
“大嫂,我記得小明身上有個非常明顯的胎記,好像是在屁股上是吧?”
“對,對。是小明胎里帶下來的記號,兩個屁股都是紅的。”
“阿彌陀佛。”
眼看那個拉著自己胳膊的女人就要撩起身上半新不舊的灰色僧袍,去看自己那祖傳的紅屁股時,小和尚孫明色不得不雙掌合十,輕宣一聲佛號,急忙扭身躲開了。
“孩子,在爸媽面前你害什么羞啊?”
“就是啊,你小時候我們哪個沒抱過你?”
小和尚孫明色徹底無語了,不是因為她們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看自己祖傳的紅屁股,而是因為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一點佛爺爺為什么要讓自己首先來到這座城市的用意了。
腦海中,孫明色甚至能夠看到,此時在西天的斗戰勝宮內,佛爺爺臉上正流露出直到現在還時常捉弄凈壇使者——大肚子豬爺爺時那得意的笑容。
“阿彌陀佛。怪不得佛爺爺會在小僧臨行前變身的時候,特意說上一句‘不論如何,就算尾巴可以不要,也不能掩蓋族群標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