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機甲學院的體育館,緊挨在圖書館的另一側。無論任何人走到體育館正門前,都會被那個占據了大樓整個墻面的電子屏幕而吸引住目光。
電子屏幕從幾天前便打出了各類歡迎標語,以歡迎即將到這座學院訪問的帝國公主。
這一夜,牧清風照例從學校后門的小路來到圖書館。
牧清風是個很容易對事對人執著的人,這種性格雖為牧清風的一生帶來很多成就,但同時也帶來了很多錯失與遺憾。正是因為這種性格,所以現在的他,除了吃飯睡覺,他的身心是完全陷入到他自己的機甲世界里,這讓他的機甲操作技術越來越成熟。
所以牧清風并不知道帝國公主已于今日到達藍星的這座城市,更不知道明日帝國公主便將訪問這座學院。
牧清風只是如常的走進圖書館,來到機甲模擬室,進入到駕駛艙。
前幾日,牧清風發現了可以在模擬狀態下對戰軍神大人和林瘋子兩臺風格各異的機甲時,他便便深深的陷了進去。
經過多日的苦練,他終于能在兩臺機甲的夾攻下苦苦支撐上那么幾個回合,不至于一上來就被直接秒殺,當然,前提是要將等級調至于同一級數上。
牧清風發現,即使是同一等級,強大的機師也是能輕松操作機甲秒殺同級的弱者的,等級,有時并不代表等同實力。
牧清風的目標是在同等級條件下戰勝這兩臺機甲,他只能是不停的對戰練習。
牧清風并不知道他這種想法若讓旁人知道,一定會覺得他是個瘋子。軍神周匹夫本就是公認的同級無敵,更何況加上號稱當年實力與周匹夫不相上下的林瘋子,他們聯手時,沒有任何機師敢說自己能擋住一回合。
對牧清風來說,一個月的時間太短,很快。但對李飛龍而言,就過得非常煎熬了。
失眠與惡心伴隨了李飛龍整整一個月,每一回學院里傳來“李飛龍”又晉級的消息,他就覺得自己又得吐上幾升血。
他甚至有了殺死牧清風的念頭,事實上他也正是那樣做的。
可是,讓他意料不到的是,派了好幾批殺手到牧清風居住地去,竟都有去無回。但這還不足以讓他這個藍星球長的公子放在心上。
直到他預謀要在圖書館刺殺牧清風,發現圖書館防御系統將所有人拒之門外時,恐懼才真正吞噬了他的整個身心。
牧清風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飛龍十分清楚這圖書館因為軍神大人的緣故,是直接歸屬于聯邦主腦的,就連學院也是沒有權限對圖書館的系統進行操作的。
想到聯邦對主腦有操作權限的那幾個大人物,他就覺得恐懼就像毒蛇般正對他吐著舌頭,隨時將他一口吞下。
他已不敢再去想牧清風的身份,他只恨不得自己從來沒認識過牧清風。他決定再也不能得罪牧清風了,哪怕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必要時更應該登門請罪,他已下了這樣定論。
這是最謹慎小心的做法,而他生來便是個謹慎小心的人。他也決不會再去做出打探牧清風身份的做法,他知道有些人不想別人知道他身份時,他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再者而言,此時若打探出牧清風只是個普通人身份,那不會給他帶來安慰,只會更讓他覺得恐懼,要有多大能量才能藏得那么深?
如果說一個普通人就能讓他失去好幾批殺手,就能風輕云淡的有著使用聯邦主腦的權限,那不是侮辱他的智商嗎?
所以現在的李飛龍,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面對牧清風丟給他的難題,就算他認為這是牧清風對他的報復,也已經無可奈何了,想起那幾個大人物,這懲罰算是極為溫柔的了。
現在的他,即使知道帝國公主已是六級機甲師,也不得不去面對了,他也不敢不去面對,畢竟比起那幾個大人物的手段,名聲前途甚至性命都是可以極小的事兒,雖然他只是個五級的機甲師。
他躲在“天上人間”俱樂部的一個密室里已經一個月了,想必外面是傳言他這一個月在學院的機甲模擬室里是如何苦練。
為了對付帝國人而發奮圖強,他喜歡這個名聲,但是他絕不會忘記,這是個被流言包裝得極其美麗的陷阱,正等著他無法選擇的跳下去,然后身敗名裂!
但李飛龍從來都不是個肯輕易放棄的人,這一點卻是與牧清風極為相似。
他在等,并且不是毫無意義的等。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為之付出任何代價!
他是最討得父親歡心的孩子,記得很小的時候并不是這樣的,他太平庸了,比起他的兩個哥哥來他毫無出彩的地方。
直到在他十一歲那年,終于他的機甲天賦被發掘出來,他的父親才一下子把欠他的寵愛還給了他。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那所謂的天賦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無數次的肌肉拉傷,無數次在機甲上累得昏倒過去,無數次半夜里被痛醒。
然而這些還并不足夠,自從十三歲那年他被自己的大哥帶到樓頂,一把推下又大難不死之后,他就發誓要不擇手段的增加實力。
可笑的是,別人都以為他流連夜場,卻不知道這藍星上最大的地下勢力是誰的。
而他的大哥呢?很不幸的發生意外導致雙腿癱瘓后,他這個稱職的弟弟每天都會為他送上足夠的美女與美酒呢?,F在的他,腦子里大概也只美女與美酒吧。
想到此處,李飛龍的心情便又愉悅了起來,端起桌子上的白蘭地,便往嘴邊送了過去。
他覺得酒實在是世間最好表達心情的東西,難怪那么多人為它沉淪。
酒杯送到嘴邊,卻被身后的開門聲打斷。
李飛龍皺了皺眉頭,他認為打斷別人做愛和喝酒的人都是不可原諒的。
但是他卻并沒有生氣,反而有些喜悅,有些輕松。
他輕輕的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就像將壓在心里的石頭放了下來。
他等了一個月,豈非等的就是這聲開門聲。
“對方有什么條件?”
李飛龍直接就問重點,既然自己手下能來到這里,想必是對方開了條件。
“他要親自見您。”
李飛龍皺了皺眉頭,對方沒有開出條件,而說出要來見自己,想必自己這代價得付出不少??尚ψ约簞偛拍切拇鎯e幸的問話,要帝國公主明天敗在自己手下那代價哪能小到哪里去?
李飛龍嘆了口氣說道:“帶我去見他吧?!?
“不用,我已來了?!庇挠牡穆曇魝鱽?,竟是在房間里面。
話音落下,便現出一人來。只見他整個人藏于黑袍之中,就連臉上也戴著黑色的面具,突然間出現,像極那遠古傳說里的勾魂使者。
李飛龍是驚出了一聲冷汗,這人是何時來到此地,又是怎樣來到此地,要是刺殺自己,自己只怕是早已死上千次百次了。
吃驚歸吃驚,但李飛龍還是強自鎮定了下來,揮揮手讓手下出去,便開口道:“帝國的隱身服果然是名不虛傳。”
李飛龍是在嘆服,同時也是嘲諷。誰都知道這帝國的科技向來落后于聯邦,卻在十八年前突飛猛進,但自藍星保衛戰之后,這帝國的科技便又像斷片般停止不前了。
誰也不知道當年帝國發生了什么事,或許與軍神大人有關,但無可置疑的是,現在帝國的科技水平又落后了聯邦一大截。
而這隱身服恰恰是那時帝國的巔峰水平下的產物,可惜世間也只有這么一件,也許是因為材料限制而不能量產吧,不然,聯邦也不會研究多年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僅僅只研究出些沒用的光學隱身來。
聯邦做不到的,帝國向來也做不到,除了這隱身服。
“我是來談條件的?!焙谂廴撕翢o情緒的答道。
“好,我要明天帝國公主敗在我的手下!”
“我要聯邦的K32宇宙戰艦與H15型號機甲的資料,以及藍星的防衛部署?!?
對方毫無感情的說道,李飛龍卻又是驚出一身冷汗,這人提出的條件恰恰是他能力范圍之內的,雖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只是這代價比起自己若在明天被揭穿并沒有傳言那般的實力所帶來的損失要小得多。
如果因為明天的失敗,而導致之前在京都科學院作弊之事暴露,他無疑再難有翻身之日。
牧清風如果繼續追究,如果像他想象的那么大能量,他確實是無可奈何。
但如今的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成交!”李飛龍只能咬牙答應了下來。
“我還要那把上次你在聯邦帝都科學院獲獎的磁能電擊棒。”黑袍人說道。
牧飛龍心中雖然疑惑,但也不明白黑袍人此舉用意何在。就算這黑袍人知道自己作弊,也絕不會揭發自己的,畢竟自己與帝國交易,便也算了這條船,還是留著自己更有價值些。
所以,李飛龍便也答應了下來。他絕不會想到,這黑袍人其實真正的目的是這根電擊棒,更不會想到這小小電擊棒引起的風波能超出他想象的巨大。
黑袍人不再說什么,隱去身形后,便再也沒有了聲息。
李飛龍已沉浸在明天獲勝后的喜悅里去了,只要他打倒了六級機甲師,那么誰,還敢質疑他?
而牧清風還在機甲模擬對戰中奮斗,完全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李飛龍眼中的大人物,逼得他不惜出賣聯邦也要贏得比試,更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卷入一宗大陰謀里去。
這世間,不管明白或不明白,有意還是無意。每個人都在織網,直到將自己也織到那網里去,再也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