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夢熙用自己引以為傲的輕功穿過這青蓮池時,還未站定卻不知撞上什么東西頓時眼冒金星。與此同時,血雨晨感覺有人沖來剛欲出手,卻分明聞到一股女子特有的體香,在放下手臂的一剎那,那女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上自己。不待血雨晨發問,那女子當先“哎呦”一聲說道:“疼死我了,難道撞上石頭了?”
血雨晨瞬間石化,心中暗忖:若是撞上石頭,哪還有機會喊疼呢。不過心里這么想嘴上卻說道:“姑娘是誰?來這青蓮池又是干嘛?”
“你難道不記得我了?來這里難道不是為了你嗎?夢熙翻了翻白眼說道。
兩句疑問說得血雨晨目瞪口呆,血雨晨疑惑地問道:“我應該記得你嗎?我都不認識你,你又為何為了我來這里?”
夢熙看了看這里漆黑如夜,也難怪血雨晨不認識自己,隨即拿出一個火折子點燃,這片空間頓時亮了起來,夢熙那絕色的容顏也在這微弱的火光中顯露出來。這朦朦朧朧的亮光卻為這張沒有瑕疵的臉平添幾分意境。若是平時陸霜看到定會好好欣賞調戲一番,但此刻救人心切,卻是無心他顧。反倒是血雨晨看到感到異常驚訝,他做夢也沒發現會在這里遇見夢熙,故而脫口而出:“怎么會是你?”
“怎么不會是我?別問了,救人要緊,我這里有地圖,我們先熟悉下環境吧。”夢熙顯然不想解釋太多,以自己敏感的身世,說多了反而不好。血雨晨知道當下并非聊天時間沒有過多詢問。方才他本想看看這進口處是否可以震開,故而轉身有了剛才一幕。
血雨晨走到進口那道閉合處,匯聚一半內力至手臂之上,瞬間出拳砸向墻壁,結果卻是沒有一絲損壞。倒是震得手臂發麻。
“看來是純金剛打造,我們的后路被封了,看來只能找到出口才能出去了。”
“血大哥,是我連累了你。”陸霜有些慚愧。
“都進來了,怎還說這等話,這女子對我血盟也是至關重要,兄弟一場,不必多說。”血雨晨說道。
陸霜未說話,倒是夢熙緩解了這尷尬的氣氛說道:“以這地圖來看,前面是條巷道,地圖上標記那柳姑娘被關在巷道的左側處,我們先去看看吧。”說完當先走去。
血雨晨緊跟而上,卻發現陸霜站在原地。似是知道陸霜所想,逼音成線說道:“陸兄放心,這女孩是我朋友。”陸霜沒有多言,一行三人在這狹小的巷道中行走著。
約一炷香時間過去,三人不再前行,原因無他,因為前面已經沒路可走,一面墻壁擋住去路,卻也是金剛打造。
“按照地圖所說,這里確實是終點,柳姑娘應該就在左側,可是該如何進入呢?”夢熙有些發愁。
“難不成是青蓮幫故意將我們引誘而來,以致我們于死地?”陸霜說道。
“那倒未必,既是受人之托必定是針對我血盟,但誰都知道血盟沒有我,有云夜等人照樣發展迅速,以青蓮幫來說,我死了對他們未必有好處,相反,反而會引起血盟的怒火,那樣是不智的行為。”血雨晨分析道。這種分析確實是面面俱到,可是如果單純是青蓮幫當然不會這么做,但是血雨晨又何曾料到過,背后的主導者是自己一直依賴的兄弟云夜呢。
陸霜聽著血雨晨的分析也覺得有理,但夢熙在聽到云夜二字時有些疑惑,她一直都知道大哥在外面辦事,但是具體做什么她是一點也不清楚,她只是朦朦朧朧地知道爺爺在做一件不為人知的大事情。大哥既然身為宰相之孫又怎會到江湖中去,而且既然血雨晨說大哥在血盟,又怎么會帶著自己來到這楚州城,難道有重名?當下不禁問道:“血大哥,你說的云夜是誰?”
“呵呵,他是我結拜兄弟,不但一表人才,而且謀略過人,有此兄弟,不枉此生,怎么你也認識他?”血雨晨想到自己這個兄弟也甚是欣慰。
“好奇而已,呵呵,血大哥的兄弟料想定非庸俗之人,真是羨慕啊。”夢熙隱隱感覺血雨晨口中的云夜就是自己的大哥,而且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具體是什么又說不上來,她不敢多問,因為關系太大,容易弄巧成拙。或許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找找機關吧,既然沒有去路,定然暗藏機關,我們分開找找。”血雨晨說道。
“你們看,這墻壁上有圖案,咦?這地圖上通道盡頭畫了一個獅子,難道這機關在這獅子之上?”夢熙拿著火折子看了看墻壁又看了看地圖說道。
“我來看看”,血雨晨接過火折子走到巷道盡頭的那面墻壁上,陸霜夢熙也走上跟前。三人都注視著這雕刻的獅子。
“啊!這獅子的眼睛好像會動。”夢熙嚇得抓住了血雨晨的手臂。
血雨晨定睛一看,確實這左眼與右眼不大一樣是活動的。
“難道...?”三人異口同聲。
血雨晨當先朝那眼睛按去,只見那眼睛直接凹了進去。緊接著一陣“嗡嗡”的聲音響起。巷道右邊突然墻壁分開,露出一間石室。
但是眾人還來不及高興,陣陣破風聲響起。血雨晨跟陸霜眼疾手快,將夢熙護在身后,刀劍頃刻間拔出。只聽“鐺鐺”響聲不斷。夢熙還不知發生什么事,剛剛一瞬間火折子碰落在地,現在借著火折子的亮光才看見地上掉落的無數支箭,才感到陣陣后怕。
“怪不得這烏孫圖這么容易放我們進來救人,原來是心存歹意。”陸霜氣憤道。現在就連血雨晨也弄不懂這其中的曲折。但竟然進來了,索性什么都不想,救人要緊。
看著受了驚嚇的夢熙,血雨晨拍著她的肩膀問道:“你沒事吧?”
夢熙強自鎮定說道:“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看來這輩子是無法償清了。”
“你曾相助于我,我救你兩次又算得了什么,呵呵。”血雨晨笑著說道。
“我何時相助過你?上次你也這么說,我有些糊涂了。”
“不提也罷,看來今天必定兇多吉少,倒是連累了你,卻不知如何是好。”
“凡是天注定,既然我們屢屢相遇,必然是命運使然,放心吧,再多不過一死,那也是注定之事,再說了我可沒那么短命。”夢熙灑脫地說道。說完也不等血雨晨回答,徑自走向那獅子頭像面前,繼續注視著那眼睛,渾然沒有了方才的畏懼,卻不知哪里來的膽量。
血雨晨也沒有再糾結這一問題,但心里卻對夢熙有了新的認識,尤其對這種超然灑脫的豪情所折服,感覺一個作為男子漢也是自愧不如。
“咦,這眼睛又凸出來了,難道...?果不其然,右側石室大門“嘭”的一聲關了起來。注視片刻夢熙發覺這眼睛又在轉動。
“眼睛!轉動?對了,眼睛當然是轉動的,原來如此。”夢熙欣喜地說道。
這句話弄得血雨晨跟陸霜是大眼瞪小眼,他們當然知道眼睛是轉動的。
夢熙自顧自地說道:“剛剛你是將眼睛按了下去,所以才會觸發機關,但誰都知道眼睛是轉動的,這機關肯定是將這右眼撥轉,而不是按下去。”說完伸出右手輕輕轉動獅子右眼。果然,“嗡嗡”聲音再度響起,只不過這次是巷道左側之門。血雨晨跟陸霜提神戒備,卻并未發現暗器。心中暗嘆一聲聰明。
在石室開啟的一剎那,這巷道突然間亮了起來。三人同時向石室望去,原來這石室中鑲嵌著西域特產,月光石。這種石頭比較珍貴,一顆足以價值黃金十兩。眼下這里足足有幾十顆之多,可見這青蓮幫也是財大氣粗。
不錯,真正讓人注視的不是這月光石,而是石室中央被繩索捆綁著的女子。這女子察覺到有人進來,將頭抬了起來。第一眼便看到了陸霜,眼中神色可謂是五味雜談,有驚訝,有慚愧,有感動,也有失落。種種情緒讓得她落寞地低下了頭。
這動作自然被陸霜看到了,他急切地說道:“柳姑娘,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是我連累了你才對,你不該來的。”柳依不敢看著陸霜低頭說道。
“我這就來救你。”陸霜快速走上前去,就要救人。
“不...”剛想說不要過來,但是這句話還是被咽了下去,眼看著走過來的陸霜,柳依心里只有難過。聰明如夢熙,血雨晨也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都只是被這相見的場景感染著,渾然沒有發覺這可能是一個陷進。
就在陸霜走到柳依近前,剛要伸手解開繩索的時候,陸霜腳下地面一凹,四支長箭自左右兩側射來。血雨晨想要前去相救已然來不及,柳依早已知道這一切,只是將眼睛閉起,眼角已經流下一滴滴淚水。
但陸霜就是陸霜,耳力并非常人,在聽到破風聲的一剎那,九轉連環刀最厲害的一招,一環接著一環使出,不要說四只箭,就算是九只箭也能擋下。
過了盞茶功夫,柳依睜開雙眼卻發現陸霜毫無損傷,不禁驚訝道:“你沒事。”這口氣中夾帶著欣喜跟解脫。
“你哭了。”陸霜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說了簡單的三個字。
“對不起。”柳依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淚如雨下。這三個字說出的一瞬間,整個人若是沒有繩索困住,恐怕即刻就會癱軟在地。
猶記得當初跟烏孫圖的對話:
“她不會來的,我只是一個青樓女子,況且只有一面之緣。”
“放心吧,他會來的,只是到時候你要是說破嘴,你將永遠得不到解藥。”
本以為自己一個青樓女子沒有人會在乎,現在才知道世上還有一個人如此在乎自己,其實自己又豈會在乎自己這一條命,只是家中臥病在床的父親,跟尚在讀書的弟弟又有誰來養活,自己若死,那么這個家也就完了,所以不能這么自私。但是她又何嘗想傷害陸霜這樣的男子,權衡再三,她還是選擇了家。這是所有人都會做出的選擇。
在這簡單的六個字對話之后,柳依不再逃避,眼淚朦朧地看著同樣注視著自己的陸霜,兩人就這樣看著。但這種幸福的對視并沒有持續多久,柳依分明看到了陸霜的瞳孔急速放大,下一刻,陸霜的身影已經消失,而自己的背后卻被一個懷抱填滿。回頭一看,還是那雙眼睛,但卻多了一絲甜甜的微笑,可是柳依的眼神卻變得無比地害怕跟絕望。因為在陸霜的背后已經不知插了多少只箭,渾身鮮血直流。
“該死,這竟然是個連環機關,本以為逃過一劫,卻在你最放松的時候出其不意。”說話的是夢熙。而血雨晨二話沒說,縱步走到陸霜身邊,將所中之箭全部震開,快速封死陸霜七大穴道,止住流血。
隨后血雨晨出人意料地拔出無情劍,兩眼憤怒地看著柳依,還未有所動作,陸霜微弱的聲音傳來:“不要...殺...她,幫她...解開。”
看著奄奄一息的陸霜,血雨晨一劍劈下,捆在柳依身上的繩索立刻松開。血雨晨對著柳依冷冷說道:“你照顧好他。”說完看著四處摸索的夢熙問道:“出口找到了嗎?”
“沒,這地圖雖大,但是到了這里也都是畫的紅叉,看來青蓮幫也不知出口在何處,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幫忙看看這四處墻壁可有什么特別之處。”
血雨晨依言四處尋找著,可是找了一周也不見有什么發現,無奈之下向夢熙走去。但在距離夢熙約莫還有一丈遠的時候,血雨晨分明感到腳下踩到什么東西硬硬的,還不待其查看,只見夢熙前方的墻壁“轟”地一聲響起。來不及多想,血雨晨一個縱步來到夢熙身邊,右手環住夢熙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左手扶住她的肩膀,往其右側一閃。兩人紛紛滾地兩圈,摔了一個狗吃屎。再看那墻壁,哪有什么暗器,只是脫落了一層而已。
但是兩人現在的姿勢卻是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夢熙將血雨晨壓在下邊,兩人抱得緊緊地。氣氛竟一時就這樣尷尬著。夢熙出身大戶人家,何時被人抱過,別說抱了,就連牽手都是沒有的事,但此時第一次如此被人抱著,而且還是如此貼身地抱著,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血雨晨一心報仇,無心他顧,還是童子之身,如今抱著一女子,還是絕世女子也是頭一遭,此時也如遭電擊,卻不知如何是好。
夢熙畢竟是女子,當先反應過來。臉羞得如紅蘋果般,轉而有些怒道:“你干嘛呢?還不松開!”雖是發怒,但說出的話卻讓人感到無比溫柔,因為夢熙此時是一點知覺也沒有了,只感覺渾身酥麻。
血雨晨條件發射地將手拿開,有些內疚地說道:“對..不...起,我以為又有機關了。”
他這手一拿,發現夢熙沒有半點動作,不禁疑惑地問道:“你怎么了?”殊不知不問不要緊,這一問夢熙那本來就羞得通紅的臉蛋此刻真想找個地縫鉆下去,她現在只感到酥麻,哪有力氣翻身,只得使出渾身力氣說出了一句如蚊蠅般無地自容的話:“扶我下來。”
如木頭般的血雨晨撓了撓頭,心想這女人是怎么了,不過還是翻了下身子。只聽一聲“哎呦喂”,原來這一翻身卻是將夢熙翻到在地。血雨晨無辜地眼神看著夢熙,伸手就要去扶,卻對上了夢熙憤怒的眼神,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夢熙也徹底被他的眼神打敗,強自撐著地緩緩地站了起來。在慢慢恢復力氣之后卻是看也不看血雨晨一眼。因為她的目光被剛剛脫落的墻壁上那一首詩所吸引并輕輕念了出來:
仗劍江湖肝膽照,
劍斷心寒悔今朝。
洞中殘生唯寂寥,
破而后立將仇報!
“這首詩是什么意思,難道出口與這首詩有關?”血雨晨也看著這首詩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你自己不會想啊。”夢溪瞥了血雨晨一眼說道。
血雨晨被這一說頓時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我也沒做什么呀,只是想救你而已,哎,天下唯小人與女子之難養也,這句話果然不錯。想歸想,卻也不敢真的說出來,不然這后果不是自己能夠想象的。但聽夢熙這一說真就低著頭想著這首詩的含義了。
夢熙看他低著頭以為血雨晨生氣了,感覺自己好像有些過分了,當下轉移話題道:“這首詩寫的應該是一位英雄人物仗劍行走天下,遇到兄弟肝膽相照,卻被兄弟背叛,最后在洞穴中了此余生卻遺憾大仇未報,但這破而后立是什么意思,我就看不懂了。”
聽了夢熙的話,血雨晨也為這英雄感到可悲,好在自己有兩個真正肝膽相照的兄弟,卻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如果他知道云夜的真實身份又會不會如這詩中人物般心寒呢?這答案只有不久的以后才會知曉了。
“這位前輩確實是個英雄人物,而且這詩寫的也好。”血雨晨認真地說道。
“看來你對詩挺有研究啊,你倒說說這詩好在哪兒了。”夢熙看血雨晨這認真的樣子,心中暗想,看來他也不是沒有什么可取之處,原來他不但武功高強,竟也有些墨水。但是她的想法卻在血雨晨下一句話被粉碎了,若是此時在喝茶的話,定然會一口水噴出來。
血雨晨說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