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里是什么地方？

池塘被郁郁蔥蔥的灌木圍住了，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小黑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也沒聽到什么緊張的聲音，只有悅耳的鳥叫聲從樹梢傳來。

這種和平的氣氛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穿越之前的小時候，那時他還是個在村子里玩泥巴的小孩，每天就在各種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中醒過來。

那時候，自己還是多么的無憂無慮啊。小黑想起穿越之后經歷的這一切，感覺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或許是這里的氣氛太過安逸，他就這么靠在池子邊上，感受著溫暖的池水在身旁涌動，溫柔地撫慰著自己，發起了呆。

“嗯……”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他頭頂響了起來，“小家伙，你在想什么呢？”

“誰？”小黑嚇了一跳，他很確定自己并沒有聞到人類的氣味，機警地抬起了頭。

但是四周并沒有什么人出現，倒是那個聲音又在頭頂響了起來：“嘿，我在這兒呢。”

小黑扭過頭，只能看到一片灌木和其間的幾顆大樹。

他又抽了抽鼻子，奇怪地發現并沒有什么味道。

“這兒，這兒。”那個聲音的主人發現小黑還是沒找到自己，很干脆地站起了身子。

在小黑的眼里，眼前那片林子里，有一棵樹忽然拔高了起來。

原本他以為是軀干的部分抬起到半空中，兩根細長的腿代替了樹根，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類比人類頭部的部分，是一片濃郁的樹冠，枝干扭曲著組成了一張人臉。他甚至看到之前那只小松鼠爬到了這棵樹的身上，從不知道那個部位掏出了一個果子，美滋滋地躲到暗處去了。

小黑有些目瞪口呆：“你……是一棵樹？”

對方模仿著他的表情，那張木頭臉出乎意料地做出了惟妙惟肖的驚訝神色：“你……是一只狗？”

“呃……”小黑有些啞口無言。不過這棵樹身上并沒有讓他感受到什么惡意，不知道為什么，他本能地覺得對方是個好樹。

看著小黑呆愣的樣子，那棵樹呵呵笑了起來，很是愉快地說：“我待在這兒看你們好久啦，你才發現我？我以為狗的鼻子都很靈呢。”

“狗鼻子當然靈了，但是又沒提前告訴我你是樹！”小黑瞪著他，“你到底是誰啊？”

“如你所見，我是一棵樹啊。”樹和藹地笑著，“不過之前這一帶的村民們叫我艾翁，你也可以這么叫我。”

“艾翁？”小黑咀嚼著這個名字，印象里沒聽過聯盟里有叫艾翁的角色。不過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看過的背景故事恐怕已經是被推翻重修的那一版，很多東西都只能當作參考。

“你是一顆成了精的樹？是你救了我們？”他問。

艾翁蹲下身子，細長的腿看得小黑心驚膽戰，總是害怕會一不小心斷掉。但是艾翁的身形很穩當，那個藏在他樹葉底下的小松鼠很安心地啃著果子。

“我以前也是個人，不過那就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艾翁簡單明了地說，“我聽小家伙們說，這邊爆發了恐怖的戰爭，所以就趕來看看。”

他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人類總是喜歡自相殘殺。”

小家伙們？是指這些小松鼠什么的嗎？小黑看看正大快朵頤的小松鼠，不由得好奇地想這家伙的頭頂能藏多少東西。

不過他的目光似乎引起了艾翁的誤會，他從身上摸出來一顆紅果子，細長的胳膊伸到了小黑面前：“別客氣，來，吃吧。”

那果子有著可愛小巧的外表，鮮紅的表皮泛著光澤，隱隱能聞到一股果實的清香氣味。小黑咽了口口水，不客氣地將果子一口咬到嘴里，順便舔了舔艾翁的手掌，一股子木頭味道。

那果子在嘴里咬開后，爆發出豐盛的果漿，沿著喉嚨一路流下去，一股舒暢感瞬間布滿了全身。

小黑咂咂嘴，覺得嘴里全是清爽的味道，頓時明白自己可能是吃到了什么好東西，眨眨眼盯著艾翁：“這是什么果子？還有嗎？”

艾翁溫和地笑了，又掏出來一只果子。就在小黑迫不及待地去吃時，他不緊不慢地說：“這果子有療傷的功效，你不留給那邊的女孩嗎？”

小黑正將果子咬在了嘴里，還沒來得及咽下去。

“療傷？”他忽然想起來之前的情景，“那片戰場上布滿了毒氣，你是用這個果子救活我們的？”

艾翁搖了搖頭，指了指池子：“不只是果實，你們泡著的這口溫泉才是真正的醫生。我發現你們的時候，已經吸入了太多的毒氣，幸好在這里發現了一口活泉，再加上我的一點小手段……”

下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不過小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將果子小心地放在銳雯身邊，順便遺憾地欣賞了一下裹得嚴嚴實實的少女。

這棵樹怎么就不懂人心呢？泡溫泉還穿衣服干嘛？

“她怎么還沒醒？”

艾翁看了眼少女，說：“這孩子受的傷很重，不過肉體上已經痊愈了，可能是精神上受挫了吧。”

說著他瞥了眼小黑：“倒是你，身上的傷可叫人害怕，簡直就像是被人切成了碎塊，然后又拼回去了一樣，這么快恢復真是不可思議。”

“我天賦異稟嘛。”小黑嘿嘿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么，現在想起那些在實驗室里遭受的酷刑時，他居然沒覺得有多大的憤怒，反而有一種看開了的豁達感。

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于是問道：“這泉水很重要？”

艾翁含混不清地說：“唔，應該說是放進去的東西很重要。”

緊接著他就盯著小黑說：“我之前可沒看見過會說人話的狗……那些小家伙可都是汪汪叫的。你的天賦真是神奇啊，但是受的傷又是怎么一回事？”

“被一群煉金術師折騰的，不瞞你說，我還真是被切開來然后又拼回去了。”小黑咂咂嘴，“不過我之前應該一講到他們就會牙癢癢的，為什么現在不生氣了？”

艾翁有些同情地伸出手，摸了摸小黑的腦袋。粗糙的樹枝出乎意料地溫柔，小黑居然覺得很舒服。

“看來你一定受了很多折磨，小家伙。能活著遇見我，也算是你運氣好了。”

突然，一旁的銳雯身子抖動了一下，猛然睜開眼，才剛剛看清周圍的事物，就從池子里躍出，喝道：“這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