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他負手而立,仰望蒼穹。絢麗的光彩在他的雙眸間流轉著,迸射出一股望穿海天的銳氣。
薄唇,柳眉,紫瞳,白衣,俊美飄逸,仿若仙人。
天上,云層如被刀細密的均分,霞光貫通云海,從片片云隙中逃逸出來,如同赤紅的巖漿,被一張巨大而富有彈性的白云編織的巨網兜住。然而,他的心思卻不在這美輪美奐的朝霞之上,而是那個少年。
當朝陽完全東升時,他轉過頭來,說:“虛閣,你不是說他三日不曾進食了嗎?帶上粥菜,為師親自給他送過去。”男童忙沖入廚房準備食物。只是片刻,便都放入了木籃籃中。
男子暗想,這虛閣天性善良,亦頗有資質,只是這紅塵之中,又豈是那么簡單?
虛閣緊跟著男子穿過結界,只見男子笑問道:“你找我?”
鏡印淡淡的答道:“是。”
“找我做什么?”
“修煉。”
“為什么而修煉?”
“為了......”鏡印猛地抬起頭,注視著男子的雙眸,一字一頓的說道:“為了給父母報仇,為了能守護身邊的人,為了--不再受今日下跪求師之辱!”
“好大的口氣,你難道就不怕我不收你了嗎?”男子臉色一變,嚇問道。
“怕?我早已連怕的資格都沒有了,對于真人,收與不收,只不過一念,何必多言。”
亦冥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如果,如果我當年能有這樣的個性,也許,你就不會離開我了吧。幾百年了,哈哈,我還是沒有勇氣,只是沒想到,幾世的輪回,你還是沒有變。
“你還好嗎,兄弟?”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好在無人察覺。
“好了,好了,虛閣,將粥飯給他。”他又恢復了原樣,慵懶道,“帶他去側房休息一日,明日我傳授他道法。”
“太好了,我多了一個師哥了!””男童驚呼道。
鏡印心中一喜,忽地暈倒過去。三日了,三日不肯合眼,完全是一道意念在堅持,當意念放松時,那鋪天蓋地的疲憊感也就隨之襲來。
翌日清晨,鏡印的的意識逐漸蘇醒,他睜開雙眼打量起四周,是一間簡陋的木屋,簡單的一張木床,一張木桌,一把木椅,沒有任何的裝飾品。
此刻,少年生生不息的生命力也就體現了出來。除了肚中還有一點饑餓,已經沒有任何的虛弱感。
他翻身下床,只見木桌上擺放著一柄古樸的劍,一個包袱,幾樣準備好的飯菜,心中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暖流涌動。吃完早飯,換上了一套干凈的洗得發白的布衣。背上沉重的劍推開了門。
大片大片的陽光灑落進來,他愜意的生個懶腰。心中堆徹的仇恨也因為這心情悄然消散了些。
驀然,屋頂上有一個聲音響起,回過頭去,只見白衣男子悠閑地倚靠在檐角邊:“喂,你對‘修行’了解多少?”
鏡印一怔,想了想說:“徒兒愚頓,只知道世間游離著一種特殊的能量,眾生得之,可強筋骨,長靈智,通生氣。古人謂之——‘印氣’,人們通過各種手段獲取印氣,以達到某種境界,便稱之為‘修煉。’
”
白衣男子心中微微驚愕,沒想到這小子天資雖差,卻也不是一無所知。
“你說的不錯,當古人得知天地間有靈力可助其強大時,便一直在探索與研究,千萬年來,人類文明發展至巔峰,便是建立在‘印’的基礎之上。亦有了一套完善的體系,也就是所謂的修煉,即‘印道’。”
“修煉之術千千萬萬,分支無數。主要分化為‘心道’與‘武道’兩大派系。前者大成,可通曉過去未來,諸生命運,后者大成,可焚山煮海,移星換斗。因此,無數人相繼奔赴修煉之路,成為大陸上最崇高的職業——印師。平均每百人中有一人有此資質,可以修煉,人類以摧枯拉朽之勢將其它種族吞噬驅除。”
男子一躍而下,正色道:“你欲修煉何種?”
鏡印苦笑道:“徒兒身懷廢根,難以修煉,便是最簡單的印技,心決也無法掌握。”
亦冥仰天大笑,道:“萬靈有魂,以魂通感人類孩童6歲覺醒‘印魂’,印魂的品質越高,與外界印氣的契合度也就越高,人們以天脈慧靈,廢根來分化各人的資質。”
“光是你父母給你的血脈傳承,你就應該達到慧靈巔峰,若能驅使吟魂劍,哦,對了,也就是你眼中的普通鐵劍,你的資質便至少是天脈中階!”
“至于你為什么無法感應外界印氣并轉化為本源印氣以助修煉,為什么6歲覺魂碑前測出的印魂是廢根,我明天會告訴你,到時候帶上劍來,好了,我倦了,余下的事物由虛閣轉交給你。對了,我叫亦冥。”白衣男子話音未落,人已化為一線流光,隱入天際。
今日短短幾分鐘的對話,鏡印便有太多的東西要消化,似乎眼前又敞開了一扇大門,透露出了一線光芒,輕輕一推,便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關上門,他點燃蠟燭,抽出了鐵劍,細細地端詳著,回憶著早上的話,再聯系起前些日子鐵劍的異常,自然可以猜出這絕不是普通的鐵劍那么簡單。
可……實在沒有發現什么不同。吟魂劍,吟魂劍,倒底是什么意思?
火燒,石擊,水淬……他氣喘吁吁的躺在床上,鐵劍依舊是鐵劍,依舊銹跡斑斑,令人氣惱,他索性不想,吹滅了蠟燭,甜甜睡上一覺。
殊不知,未來三個月生活的百般枯燥,更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樣的道路。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他是鏡印,而不是隨便任何人,他是他自己。
床邊,鐵劍投射出了一絲冰藍色的光影,這絲光芒微弱,轉瞬即逝,可它真實存在過。
三生三世,獨劍相隨。劍有靈魂嗎?答案是肯定的,它在等待著它的主人,再次駕馭它,并肩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