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家里那大概一畝左右的田地也播種完畢。曹雋得閑，出常常和孫亮待在一起。前些日子周瑜傳來口信，詢問曹雋是否想去舒縣城里做個小吏，舒縣主簿今日辭了差事，告老回鄉下去了，縣令一時間無人可用，便托了周瑜家募人，想要尋個幫著處理文案之人。曹母倒是勸著曹雋前往，春播已經結束，曹雋待在家中無事，正好有差事，不如讓自己兒子去做，也算謀個出路。

曹雋自己心里也有計較，卻不想去。一來這舒縣地處廬江，日后難免綁上孫家戰車，孫家偏安一隅，有甚作為？加上這舒縣日后分明被曹魏囊括，指不定中間曾有過戰端，投身危墻之下是否不智，尚要考量。還有這幾日曹雋思索著的牙刷、高度酒兩事已有眉目，其中以高度酒最為掙錢，蒸餾摘酒并不難，在家弄個小作坊即可開工。相比之下，這不入流的舒城主簿，做不做就顯得微不足道了。況且蒸餾高度酒一事雖然已經有了腹案，只是曹雋家里沒什么存糧，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只得等秋收之后再作打算。牙膏成分自己想不起來，可是牙刷的制作之法照葫蘆畫瓢，并不太難。昨日便帶著孫亮在村外伐倒了一棵小柳樹拖回家中，約好今日午后就一同制作牙刷。眼下對于曹雋最為重要的事情便是把牙刷做出來，再試著賣出去，掙一點日后做高度酒的本錢。

“曹兄，我和爹爹來助你了！”

飯還沒吃，孫亮就帶著孫恒往家里來了。孫恒手上提著塊豬肉，對著曹母笑道:“昨夜還打算今早睡個懶覺，沒料到我家這小子早早就把我喊醒，說要助他曹兄制什么牙刷，央我去求點豬毛。這不，正好村頭四叔家殺豬不是，就厚著臉討要了點豬毛來給小雋，也算不負重托，順便在四叔那割了塊肉，煩勞曹家嫂子燉了，晚上也好打打牙祭！”

曹母笑嘻嘻的接過肉來，拍了一把曹雋肩膀，“還不快謝過你孫叔！”

曹雋之前醒來，還生怕自己穿越到了曹家村，擔心不識族中長老得罪人，結果卻意外發現自己竟是在孫家村里孤零零的一家異姓人。在這宗族為大的時代，自己一家也沒受什么欺負，雖然家中走近的人不多，可孫恒一家幫助卻不少。聽曹母說前些日子家里糧盡了，也是得孫恒一家救助。就連為自己看病的郎中，也是孫恒出面從鄰村請來。如此恩德，當然要報，這想著把牙刷做出來，自然就是想著要先有個計較。

“多謝孫叔了。”

曹雋認認真真地給孫恒鞠一躬，孫恒也坦然受了，受之無愧。這幾日孫恒見曹雋比之以前似乎大有轉變，內心也十分高興，曹雋父親曹德當年云游四方，行至舒縣與自己一見如故，便留居下來，結廬在旁，期間又在舒縣認識了曹母，二人情投意合便結為夫妻，婚宴更是擺在自己家中。只是后來曹德聽說建寧傳聞有龍，不知怎么的迷了心竅又連夜而去。還好臨走之前不忘交待自己照拂曹母和未出生的曹雋一二，不似負心之人，雖然一去已有十二年，曹家得他照顧，卻也在這孫家村扎了根。故人之子如今大有轉變，不似過去那本墨守成規，古古板板，孫恒也算不負重托。

等曹雋鞠完躬，孫恒道一聲開始罷，三人便在院中開始做起了這曹雋口中的牙刷。曹雋心里雖然已經有了腹案，可是手上沒個真章。莫說牙刷，車木頭也做不大好。好在孫恒熟練，按照曹雋的說法，刨車出一把牙刷柄。

“曹兄，這豬毛…你說要鑲在這柄面？”孫亮看著只有一指寬的牙刷柄，被曹雋的說法震到了，可見曹雋卻胸有成竹的樣子，只好委婉的又勸到，“魯班再世，怕是也把這豬毛鑲不上去吧…”

曹雋看看孫恒，笑問：“孫叔也沒有辦法？”

孫恒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哼唧了一聲，算是承認。

曹雋擺擺手示意沒事，打來一盆水，把孫恒剛剛車好的牙刷柄扔進去，又讓曹母去找幾根針來。孫恒見曹母拿了找出來，立刻就懂了曹雋的想法，詢問道：“莫非是用針將豬毛從泡軟的木柄中穿過？再將一頭打結系穩？”

“正是！”曹雋點點頭，又接著交待到：“豬毛不必太短，一會再剪修長度就可以。”

孫恒孫亮父子恍然大悟，朦朦朧朧的已經大概知道這所謂的牙刷長什么樣子，該如何使用，不由得也興奮起來，天天白水漱口，嘴里味道重的不行，這牙刷倒是個好東西！三人手下生風，不一會就做出了九把牙刷，還欲再做幾把，豬毛卻沒有了。

孫恒拿起一把牙刷正要試試，卻被曹雋一把奪過，扔到水里清洗起來，邊洗邊對孫恒解釋道：“孫叔拿幾把牙刷回去，再用熱水燙燙豬毛，免得到時候刷牙，有股子騷腥之氣。”

孫恒做完牙刷，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試試，卻聽得曹雋一言，突然記起這豬毛可是剛剛才從別家殺豬處討要來，要是自己一把塞進嘴里去，豈不是要被這豬毛熏死？幸好被曹雋拉住，孫恒不由得訕訕一笑，暗道僥幸。

“熱水這有！”曹母本在廚房燉著豬肉，忽然聽得外面似乎再說什么熱水，正好手旁有一鍋剛剛燒開的燙水，連忙打出一盆端了出去。曹雋又和曹母要了點鹽，摸在刷頭豬毛之處，權做消毒，再往開水了一沖一燙，笑嘻嘻的遞給孫恒、孫亮、曹母一人一把。

“且試試？”

孫恒這次不著急了，反而先詢問曹雋，孫亮與曹母也都一臉企盼的看著自己，曹雋得意地點頭，交待道，“先含口漱漱嘴，然后再刷，刷的時候別太用力，試試。”

三人照著曹雋說的方法，嚓嚓嚓的漱起口來，不刷不知道，一刷嚇一跳，三人牙縫里不知睡了多少年的菜絲肉渣不知刷出多少來！孫恒刷了半天，捧了口水走遠了又清了清嘴，卻不再過來，看著自己發笑，曹母親娘也面紅耳赤，雖然沒有走遠了清理，卻不好意思說話，倒是孫亮，年紀小，沒不在乎面子，開口大呼：“爽快！”

曹雋看著神態各異的三人，心中洋洋得意，一把小小的牙刷就讓你們快活成這樣，那等我牙膏研制出來，你們豈不是要爽翻了天！？

曹雋正做著春秋大夢，孫亮母親卻急急忙忙奪門而入，沖著孫恒大喊：“咱家漢子，咱家門口被人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