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黯夜沉沉霧潛藏
- 月華流照云水間
- 林間月
- 3597字
- 2008-03-31 16:36:09
云健拉著清寧的手道:“坐了幾天車,也乏了,我們改騎馬吧。”清寧下了車,兩人共騎,還是讓小栒子坐在了車椽上。
不顧后面一片哀求之聲,幾人策馬揚鞭,一路走了。
這么一耽擱,天色已漸晚,行到一處三岔路口,左威停住了馬車,說道:“公子,我怎么覺得路不大對,趙總管沒說過這里有三岔路,我們該往哪條道走?”曲柔掀開車簾嬌聲應道:“我認識這兒的路,應走左側這條路,前面是一村寨,出了村,就是官道了。”左威道:“如果到了官道,我們就識得路了。”
云健道:“即如此,我們就往左去吧。”
幾人繼續前行,道路蜿蜒向上,似乎向山上而去。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林深葉密,只覺四周黑黢黢的,暗影幢幢,偶而有野獸咆哮之聲傳來,叫得人寒毛直豎。越走林子越密,道路越加狹窄,馬車已無法再往前進了。
左威只好又停了馬車,問道:“曲姑娘,你確定是這條路嗎。”
曲柔下了馬車,說道:“我幾年前來過一次,記得是這么走的,過了這一段窄路,應該就快了。”
云健問道:“上了官道,到北綏城還有幾天的路程?”
左威回道:“也就有一兩天功夫就應到了。”
云健道:“把馬車卸了,我們騎馬走吧,左威,你帶著曲姑娘,小栒子跟著左雄。”
再走了一段,頭上枝葉交錯,連馬都沒法騎了,眾人只好牽了馬步行,此時天已黑透,星月無光,伸手不見五指,又剛剛下過大雨,草木都是濕的,連個火把也燃不起來,幸好云健從山洞內帶出一個熒光珠,一直攜在身上,這時便派上了用場,稍稍能照亮道路。
突然曲柔啊的一聲尖叫,不敢再動,一柄長劍反射著微光,正架在她的脖頸之上。原來左雄越走越覺得不對,攔住了她沉聲喝道:“你倒底是何人,這條路往哪去的,照實說來,否則要了你的命。”
曲柔梗著脖子望向云健,帶著哭腔顫聲道:“公子,我說的都是實話,我記得是這么走的,真的,公子你相信我吧。”云健不答,他也心存懷疑,覺得不大對頭,清寧本欲說話,云健捏了捏她的手,沒讓她說。
左雄卻道:“你說是不說。”曲柔又望向左威,雙目泛著淚光,在熒光珠微弱光線的映照之下,顯得楚楚可憐,左威上前一步,有意說情,見云健擺了擺手,便忍住沒說。
左雄又喝了一聲道:“快說,再不說,別怪我無情。”說著將長劍用力壓了一壓,在她頸上壓出一道血痕。
曲柔只覺頸中一痛,雙眼一翻,居然暈了過去,向后便倒。
小栒子正在她身后,順勢將她扶住,道:“公子,看她長的嬌滴滴的,風一吹就倒了,不會是壞人吧。”
云健道:“此處詭異,左雄所慮也有些道理,不如我們先原路返回,等明日天亮再作道理。”
左威左雄也均覺有理,正要轉身向后,突然小栒子也大叫了一聲,跳將起來,眾人嚇了一跳,只聽他大叫:“有蛇,有蛇。”扎煞著雙手,卻又不敢再動。曲柔也被摔在地上,醒了過來,一聽有蛇,又暈了過去,被左威扶了起來。
清寧別的動物都不怕,卻極為怕蛇,只要想到涼嗖嗖,滑膩膩的蛇體,便寒毛豎起,噌的一下竄到了云健懷里,籟籟發抖。
云健一手摟住清寧,一手將熒光珠照向小栒子,果然有一條蛇,身子正搭在小栒子肩上,頭呈三角,絲絲吐著紅信。
左雄叫道:“別動。”長劍一揮,蛇頭跌落下來。他劍術也算一流高手,力道使的恰到好處,斬斷了蛇頭,小栒子卻毫發無傷。
小栒子松了一口氣,扯下蛇身,甩了一甩,道:“嚇死我了,幸好左大哥厲害,謝了。”
清寧從云健懷中轉過頭來,看見了小栒子手中的蛇身,又往云健懷里鉆了鉆,道:“是金環蛇,有毒。”
眾人一看,果然那蛇身上一圈金黃一圈銀白,互相交錯,正是金環蛇。這種蛇齒上含有劇毒,如果被咬,沒有及時救治,一個時辰之內便會身亡,都不禁一陣后怕。小栒子將蛇身一下甩出老遠,剛要說話,云健突然噓了一聲,擺了擺手,命眾人噤聲。
大家側耳細聽,只聽得來路方向一片沙沙之聲,似乎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在黑暗之中聽來,十分詭異。眾人都不禁寒毛根根直立,互相對望了一眼,心中均起了戒備之意。
三匹馬突然一起嘶叫起來,踢動前蹄,順著路向前直躥而去,就如有什么東西追趕一般,撞斷了許多樹枝,一會便去的遠了。恰在此時,月亮從云彩縫隙中露出一個小邊,瀉下幾縷月光,四周不再像剛才那樣黑如墨染。
清寧俯在云健耳邊道:“好像是有許多蛇往這邊來。”云健點了點頭,低聲問道:“清寧,玄音笛能驅蛇嗎?”清寧道:“應該是能,可是我害怕蛇,沒記得曲譜。”云健便道:“那我們也向馬去的那個方向,快走。”又對左威道:“點了她的穴道,先扛著。”左威依言點了曲柔的穴道,將她扛在肩上,小栒子走的慢,便由左雄拉著,幾人快步向前而去。
又走了有一刻鐘時間,身后沙沙之聲漸遠,樹木也漸漸稀疏,已是到了山頂之上。四周依舊一片漆黑,只有云健手中的熒光珠照亮了尺許范圍。向下望去,山谷之中卻似有幾點燈光透出,但離的極遠,再往前則是一片斷崖,無路可通。
眾人又靜立凝神細聽,沙沙之聲已不復聞,四周寂靜異常,一點鳥鳴之聲都聽不到,仿佛連風都不刮了,卻隱隱有呼吸之聲。左雄拾起一塊石頭,向樹從中擲去,只聽撲通一聲,卻無鳥雀驚起,眾人站立當地,只覺更加詭異。左威將曲柔放下,曲柔早已醒轉,坐在地上,眼中蓄滿了淚水,此時潸潸而下,哽咽著對云健道:“公子,不怪你疑我,可我說的都是真話,我絕不是有心騙人,就算是錯了,也可能是我那時年幼,將路記錯了。”
“你沒記錯,正是這里,大爺我等你半天了,快過來吧,小妞。”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左側幾丈之處傳來。
幾人又緊張起來,左雄喝道:“是誰。”
半晌,卻無人答話。左威一揚鞭,向那叢樹木中抽了過去,嗆啷一聲,似有兵刃擋格,鞭稍掃斷了幾根樹枝。
小栒子卻啊的一聲倒在地上,似被什么拖住一般,快速向樹叢中滑去。原來有一個黑黝黝的大鐵鉤悄無聲息的伸了過來,鉤住了他的腳,將他給鉤了過去。左雄躍過去揮劍一斬,只聽當的一聲,火花四濺,卻無損于鐵鉤分毫。左威一揚鞭,卷住了小栒子身子,向后拉扯,小栒子卻痛的大叫道:“別拉,我的腳。”左威一松勁,小栒子已被拉進樹叢之中,轉眼間沒了聲息。
云健提起曲柔放在一塊大石后,讓清寧也躲了過去,大石后沒多遠便是懸崖,應不會有人。將他們倆安置妥當,云健揚聲說道:“我們幾人誤闖此地,決無惡意,請那位朋友將在下的隨從放回來吧,如果打擾了各位辦事,我們這就下去。”
黑暗中白光一閃,直奔云健而來,左雄一劍揮出,叮的一聲,一枚鋼針被左雄打歪,反射了出去,只聽啊的一聲大叫。左威朝著聲音方向,長鞭甩出,回來時鞭中已卷了一人,向地下一扔,一腳踢中了他背心穴道。這時月亮突然從云彩中鉆了出來,灑下片片清光,四周的景物也隱約顯露出來。
月光照在左威所擒之人身上,是一個中年男人,身著綠衫,臉色蒼白,他剛才中了一針,又被點了穴道,此時一動不動。左雄將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之上,叫道:“快將我們的人放回來,否則我要了他的命。”
那個沙啞的聲音又道:“你要了他的命罷,跟我們無---。”
云健身形一動,朝聲音方向急掠而去,那人最后一個“關”字尚出口,一柄熒光閃閃的匕首已抵在他右眼皮上。那人張口結舌,沒想到云健身法會如此之快。云健一瞥之間,見小栒子正躺在此人腳前,大睜著雙目,一動不動,也不知死活,心中氣憤,這群人不問敵友,上來就出手,看來決不是什么好人。
那人身后還藏得有人,此時見他被制,紛紛站起身來,抽出兵器,這伙人不知是何門派,手中所持均為尺許長的鋼錐,有幾人便將鋼錐抵在小栒子身上,這時左雄也已提著長劍跟了過來,雙方對峙,誰都不敢擅動。
這時有一聲音叫道:“祈開山,你的淬石針射中了我丈夫,快拿解藥來。”話音未落,一個綠衣女子已匆匆跑了過來。
祈開山眼珠還在云健手中,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一動,云健失手刺瞎了他,放緩聲音對云健說道:“這位公子,我們只是開個玩笑,別介意,你的小廝還給你。”說著,擺了擺手,他手下那幾人見了,將鋼錐從小栒子身上拿開,退了幾步。左雄一伸手,將小栒子拉了起來,向左威方向拋去,叫道:“接住了。”左威依言將小栒子接下,見他依舊一動不動,便按住他的手腕,一按之下,只覺他脈搏時快時慢,十分奇特,叫道:“他中了毒。”
那綠衣女子走到一丈開外,便被人攔住,一邊跟攔住之人纏斗,一邊尖聲叫道:“祈開山,快給我解藥,否則我跟你沒完。”
云健沉聲道:“你叫祈開山是吧,決將解藥拿出來。”說著,將匕首向前微微一送。祈開山覺眼皮微痛,嚇了一跳,“你先將匕首拿開,我馬上就給你解藥。”
云健冷笑道:“你給是不給。”手中又微微用力,祈開山也冷笑道:“你扎瞎了我,那小子就別想活了,我這淬石針毒性較烈,只怕過一會他就斷氣了。”
云健道:“好,我先放了你,你說話算話。”祈開山點了點頭。云健放下手中匕首,左手一伸,道:“拿來。”祈開山見眼睛脫離了云健掌控,急向后退去,口中哈哈笑道:“解藥我倒是可以給你,只是剛才我徒弟頭上被你們用石頭打了個洞,這帳卻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