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掙扎

現實與夢想之間存在巨大的落差，時常讓人萌生奇怪的想法。

猛想起高考前一周，雨水連綿不斷，我們三個壓抑地走在柳樹繁盛的校園。

林敢拍了拍浪仔的肚皮，“浪，你最想考哪個大學？”

“當然是北大啊。”

我摟住浪仔的肩膀，“有前途！”

“哈哈！”浪仔摸了摸他的光頭，扭了扭腰，笑著露著白牙，對林敢說：“敢爺，你準備和你對象去同一個大學吧？”

林敢笑而不語。

臨近高考的時候，我們三個形影相隨，激情四射，發誓考上理想的大學。

而如今，我們仨兄弟的夢想全部破滅！我選擇放棄，林敢坐以待斃，浪仔更是心碎一地，他已經決定九死無悔地復讀了。

林敢吸了口煙，嘆了口氣，“不知巧娥現在怎么樣了？”

浪仔捏了捏自己肚皮的贅肉，笑而不語。

林敢心急如焚地說：“不瞞你們說，我現在聯系不上她了，QQ微信都不在線，她家的電話也打不通?！?

據說，馬巧娥她弟在外吸毒賭錢，欠了一屁股債，她弟弟到外地躲債去了。然而討債鬼都跑到馬巧娥她家問她父母要債。巧娥她娘最近患了重感冒正輸液，肺病還沒完全康復，討債的一來，老李的病情更重了。

林敢立即跑到馬巧娥村，挨家挨戶地尋找。

馬巧娥的鄰居王大爺告訴林敢，最近要帳的太多，老馬索性將房門大鎖，白天去醫院，深更半夜才回來。

“你知不知道他們去哪個醫院了？”

“可能是鎮醫院吧。”

“他們家最近怎么樣?。俊?

“老慘了，一團糟。你說人家閨女考得那么好，卻上不了大學。這世道……要不是我家沒錢，肯定會幫他們一把……”

“您先記個我的電話吧，看到什么情況一定如實向我反映，真的感激不盡啊?！闭f罷林敢把一盒香煙遞給老王。

老王看看林敢，禮貌地笑了笑，“你是馬巧娥她？”

“她大表哥。”

“哦，對了，你知道不？巧娥以后就發達了，她爹媽把她許配給煤老板了。”

“天哪！這不是真的吧？”

“說不準。”

“天哪！到底什么情況？”

“好像是煤老板他兒子。那天，我親耳聽見她媽說‘巧娥，你雖然高考考得好，可是咱們實在沒錢上大學了。娘想讓你早些嫁出去，正好縣里有個煤老板，他的兒子看上你了，娘想把你許配給他，你看怎么樣？’馬巧娥跑了出來，來到我家，她就待在那個角落，一聲不吭，一個勁地擦眼淚……”

“后來呢？”林敢恍惚地說。

“后來巧娥去藥店幫她娘買了點止痛片，是她用積攢的零錢買的吧。把藥放到她娘枕邊的時候，她娘一邊輸著液，一邊痛哭。老馬走了過來，說，‘巧娥，你應該知道，你大哥在工地累死累活，也掙不到幾個錢。你小弟那個敗家玩意，欠了一堆債。唉，你娘多年的肺病還沒好，你可不能去上大學了，還是早點嫁出去，也好讓俺們安心……’”

“那個富二代是誰？在哪住呢？”林敢憤懣地說。

當天夜里，林敢找到了那個富二代，林敢一腳就把小煤老板踢倒在地上。

富二代破口大罵，林敢握緊拳頭猛揍他的腦袋。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是不是剛從精神病院出來？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就一句話，以后離馬巧娥遠一點，不然見一次揍一次，直到你腦殘?！?

“馬巧娥是我未婚妻，我想咋地就咋地?！?

林敢一記拳頭直中他的啤酒肚，那個家伙想要還手，不料摔了一個踉蹌。

富二代惡狠狠地說：“你他娘有種留下姓名，保證不揍你……”

“鹿老二！”林敢靈機一動。

林敢眼看富二代火冒三丈即將爆發要將自己碎尸萬段，便溜之大吉了。

一連好幾天，林敢都沒有馬巧娥的消息。他在床上輾轉反側，喝了幾片安眠藥也沒睡著。

空調里的冷風漫不經心地縈繞在他的房間，他看看外面，一場大雨終于消停了，不過地面還是濕漉漉的，公路上一片空曠，沒發現一輛車、半個人，高樓施工基地還點著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