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天堂和現實地獄究竟何以調和?
我無法調和,只好求助司空島教授給我指點迷津。
我走向他工作室的時候,心已鉛般沉重了。
我是憑著一腔狂怒、一腔熱血走向這里的。
他說:“風云人物來啦?!?
我說:“老師,我最近特別煩躁?!?
“是感情不順心嗎?”
“不,是工作。”
“咋了又?”
“保安隊長為了他自己的前途,讓我背鍋了,簡直是可惡?,F在,不,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見他?!?
“證據確鑿嗎?”
“十有八九。”
他說:“無招勝有招?!?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別摻和他們的事,避免殃及池魚。不管在哪,不要輕易站隊。也有人靠站隊飛黃騰達的。千萬不要迷失。”
“失利也是勝利的一部分。”
“老師告訴你,人生不一定活得瀟瀟灑灑、轟轟烈烈,但要走得堂堂正正,無愧于心。”司空教授道。
“道理我都懂,可我怎么就開心不起來呢?”
“地是刮金板,人勤地不懶。你得跟土地產生聯系。沒事去鄉下走走,看看大地,去體味那種厚樸的感覺?!彼究战淌谡f,“人不能生活在蜜罐里。須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虧,受得了委屈,然后發憤圖強,才能干成一番事情。一個人最重要的是把一切歡樂,一切悲傷,能夠埋藏在心底,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如止水?!?
我剛剛萌發的無名火,現在又壓下去了。
感謝恩師有“理性”滅火器,能讓我隨時撲滅怒火。
“接下來呢?我該怎么走?”我問。
“不考編嗎?”
“難啊?!?
“好考了倒不值錢了?!彼f。
“我可能不擅長這?!?
“那就寫劇本吧。”
“好主意。”
“成長的意義在于了悟一些真相。蛻變的意義在于深入了悟命運對人的戲謔,以及人對命運的反抗。直面現在,直面內心,直面失敗?!?
我想,什么是現實?喜歡自由的孫悟空偏偏戴上了緊箍咒,超凡脫俗的唐三藏偏偏總被漂亮妖精糾纏,喜歡美女的豬八戒偏偏長了一身肥肉,順其自然的沙和尚偏偏必須服從偉大的使命。夢想就是他們一路向西,終于取到了真經。
下樓的時候,我的心癢癢了。
離職這天,我看到了野草,這是我的野草。
即便是一棵傲慢的野草,也能戰勝世間的紛擾;即便做一棵倔強的野草,也能吹響戰斗的號角;即便像一棵微弱的野草,也將領舞夏日的歌謠;即便為一棵正義的野草,也得發出逆天的咆哮!
在這狗屎一樣的公司,我受了刺激。胸有大志的人不懼風雨。
這是一條人煙罕至的路;這是一條孤注一擲的路;這是一條前所未有的路;這是一條意猶未盡的路;這是一條充滿挑戰的路;這是一條熱血沸騰的路;這是一條青年之路;這是一條平凡之路;這是一條人生之路;這是一條光榮之路;這是一條幻夢之路;這是一條覺醒之路。
可以錢少,但不能志少。有志,就是有錢。
我所理解的成功甚至和金錢什么的都毫無聯系。幸福在書堆里,而不在錢堆里。
我不喜歡那些隆重的場合,我喜歡孤獨的時刻。心是灰色的,而夢是藍色的。
要是能重來,我要選李白。詩仙李白,可以騎匹瞎馬,飛馳天涯。
從傲月公司跳槽后,我去了廖大頭的影視公司做了全職編劇。
廖大頭的保鏢五大三粗,像殺豬的屠夫,他們都戴著黑色墨鏡,顯得異常粗魯。
“以前八抬大轎請不動你,現在你主動來了。”廖大頭說。
“沒辦法,討生活嘛。”我說。
“可算來對地方了,咱這里就缺你這萬金油啦。”他說。
“可不敢,我就是混口飯吃。”我笑。
“別謙虛啊?!彼f。
“要不是和這個世界斗爭,我肯定比現在看起來年輕?!蔽艺f。
他詫異道:“我只想和這個世界談談。”
“當時覺得談不了,只能動手,現在我承認還是得談談。”
廖大頭看來已經改邪歸正,我與他之前的恩怨似乎一下子都化作無形。
我與他化敵為友,果然應了那句老話“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我問廖大頭:“你姥姥怎么樣了?身體好點沒?”
“老樣子,沒啥大改觀?!彼f。
“聽說你準備給你姥姥拍個紀錄片。”我說。
“事以密成,怎么你都知道啦?”他給我遞了根煙。
“戒了?!蔽艺f。
我當天便接了活。
廖大頭讓我寫一個少女追夢的本子。
“包在我身上了?!蔽艺f。
關于這個劇本,我滿腦子里都是曼蕓的往事。
故事情節我都想好了,框架已經確定了,就是一位平凡少女追夢的故事??偟膩碚f是悲喜劇。
“平凡女孩蕓蕓即將上臺演出了,這是她十幾年來的夢想,追夢的路上布滿了荊棘,她的老母親就坐在臺下,激動地看著女兒將圓音樂夢,禁不住老淚縱橫。孟蕓蕓看著臺下她的閨密、伙伴,再看看無數觀眾,不禁回憶起自己的追夢之路。蕓蕓出生于一個貧苦家庭,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出車禍走了,是她母親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的。她知道母親很窮,但她從記事起就聽到母親唱歌,耳濡目染,她也愛上了音樂。家里太窮了,母親省吃儉用還外出打工,一身重病只為女兒能健康成長。大一,她母親送她到學校告別的那一刻,堅強的老母親眼含熱淚告訴她女兒,娘埋藏了幾十年的音樂夢,希望你能在大學用心去完成。女兒知道母親的厚望,也理解了母親的苦衷,她在朋友的鼓勵下,在很多人的誤解中,天天堅持不懈地練歌。其間,在她最低谷最痛苦的時候,最想放棄夢想的時候,她的朋友,她的老母親用心開導她,她走出了困境,人生的路燈亮了。”我說。
“真煽情啊。”廖大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