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著陀翁的《白夜》走在云都公園,不想卻與曼蕓碰見。
她眼神中放射毒火,怒道:“蘇嶼樹,我看錯你了!”
我看著她,如此近,又如此遠。
我沒有搭茬,只是面無表情地露出假笑。
“蘇嶼樹,你遠遠沒有廖聰有格局。你的心,細得跟針一樣。”她眉頭一皺。
“是,我是沒他大度。既然你那么喜歡他,為什么不嫁給他?”
“你現在腦子感覺裝的是屎,你已經入了世俗的洪流。”曼蕓道。
“是的,我腦子進了水,我腦子的水不是清澈的,是渾濁的。”
“那我們不是一路的。”
“到底怎么了?為什么這么針對我?是我不該誤會你跟廖大頭,那確實是我不對。難道在乎不對嗎?吃醋恰恰說明我在乎你。”
“你就是小心眼,知道我在低谷,你不安慰我,反而一天天地懷疑我。你小肚雞腸,因為芝麻一樣的小事,說分手就分手。好,分手!永遠別煩我了,我不喜歡和你打交道,我半點也不仰慕你,我打心眼里討厭你。”她說。
“老子離開行吧,老子就不該招惹你。”
她已經走了,而我沒有去留。
晚上,我在樹下喝酒,傍晚的街景甚是銷魂,沒有一點詩意,空余失意。
我把草莓揉碎在胸前,再也無法重燃起心中火熱的激情。
我真想放棄一切,去山里隱居……
他決計流浪去,愛之夢已然現實抹殺。
我行走在鋪滿柏油的長路上,無限延長的道路讓我想起漫長的心路。
我絕望至極地望向天際,月光消逝了,星星還在閃爍。
我把啤酒易拉罐狠狠地扔向樹蔭底下的草叢里,“汪汪!”
一條野狗齜牙咧嘴地沖我吼叫。
我大喝一聲:“滾!你個小兔崽子還敢招惹老子,不想混了?”
老遠處的樹蔭底下,燈火闌珊,一個少女斷斷續續地啜泣著,她在那兒發呆,時不時抬頭看看豪華的大廈。
她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刺耳的喇叭聲讓她更加崩潰。一群一群的高級動物從她身邊匆匆地走過……
她魂不守舍地蹲在路旁,憤懣不已地捂住臉蛋,一個勁地啼哭……
聽聲音那么耳熟,我走前一看,天啊,是香椿芽。
“呀,老向。”我說。
“你好,嶼樹。”香椿芽的表情有些沮喪。
“你咋了?”
“我討厭我自己!我討厭雞肋的生活!我討厭這世界!”
“從沒見過你如此狼狽。”
“我被胡副院長欺負了,那啥未遂。”香椿芽低聲道。
“啊!你怎么現在才說。”
“他是我導師,一直以畢業論文與學位證為由恐嚇我,說我要是走漏風聲,我永遠都拿不上畢業證。”
“你可千萬別跟任何人說,還有你對象蕓蕓,她都不知道,我都沒敢告。我真的怕畢業不了。”香椿芽動動她的高度近視眼鏡,以極度傷感的神情看著我。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會告她的。”
“分手了?”
“她沒說。”
“怪不得看她最近郁郁寡歡。”
“我不會跟她說的。”
“這我就放心了。”
“那你怎么告我?”
“我覺得你是個正派的人,有正義感,你跟他們不一樣。”
“薩克斯知道嗎?”
“我沒告,他性子太急,我怕他會發瘋的。還有,他的嘴從來都沒把門的。”
“我聽說胡副院長賺的錢好多并不正當,他云都十套房,不是正常工資,變相使用國家科研經費,他老婆財務處的。”
“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現在看見校領導都繞著走,骯臟死了。”
“你先別慌,來我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