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競聘失利了,她去了某面包連鎖店當了代理店長。
醋縣大酒店大堂經理由雷二新男友兼任。
一年一度的醋縣酷聲音海選,下午在傲月大酒店拉開了帷幕。
雷二是總評委,他染了嚇人的紅頭發。
“男高音難就難在高音上,值錢就值錢在高音上。”雷二用蘭花指碾滅煙蒂,點評小后生道,“唱歌本錢是第一位的,技術是第二位的……”
聽見還說得有模有樣的。
我看見有個歌手背后寫著醒目的字——“醒”,又見臺下有個老頭站起來叫吼——“好!好!好!”
像極了老葫蘆的聲音。
果不其然,老葫蘆也坐在觀眾席上,看得極其認真,他胖孫女也參加了此次大海選。
那女孩遺傳了他爺爺的搞笑天賦,舉手投足就像賈玲一般。
胖女孩摔了一跤,臺下一片轟笑。
后面歌手們沒幾個有功底的,好多觀眾早早地就離場。
現在這舞臺,稍有些貨真價實都是稀奇。
但我跟老葫蘆聊得正嗨,暫未離場。
“水流千年歸海,咱們伙計又在這里見面啦!”老葫蘆說。
“可不是嘛,葫蘆爺,近來身子可好?”
“腿不行了,腦子也不夠用了,老糊涂啦!真羨慕你們這些青年才俊。”
“葫蘆爺,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我剛出門就碰見低頭快走的老猿。
我和老猿走在路邊,見一對年輕男女在打情罵俏。
少年爬在樹上,沖少女一個勁地傻笑。
少女笑道:“你快下來啊!”
少年學著猴子的姿勢齜牙咧嘴,手舞足蹈,不料從樹上掉了下來。
少女大驚失色,趕快把少年拉起來,問道:“沒事吧?”
少年一把摟住梅,笑道:“沒事!我猴子變的!”
少女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猿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我對老猿說:“林子很大,甭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是不是生來就需要女人刺激?我是不是會在未來的某年可以徹底都飛黃騰達。而不是被人瞧不起。有兩個賊雜種后來理都不理我一分,真的是讓人憎惡。后來我不知道我要抵達哪里,但我曉得醋縣絕不是我的舞臺,我的天地。”
我問老猿:“你還準備去泰國留學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去紐約……”
“你真沒救了。你和江蓓蕊沒結果的,你們壓根就不是一路人。她喜歡描眉畫眼,而你是正兒八經的書呆子。”
“你還別說,我昨天還真的夢到孔夫子了,他還跟我握了手,語重心長說未來之路還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去開辟,去馳騁,去發揮余熱,在人生舞臺上盡情地綻放吧。”
“也許還真是個好兆頭。”
“去掉‘也許’”。
“我發現你有時候真是讓我‘心服口服’”。
“怎么最后四個字說得陰陽怪氣的?”
“兄弟只想提醒你,人得現實的。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褲衩。搞事業,有一方小天地就夠了,不見得非得去美國。”
“我從來沒去過紐約,我要感受著自由的空氣,我想要掙脫束縛釋放我自己……”老猿唱著惡心的跑調之歌。
我與老猿走在山大爺的小區。
山大爺形容枯槁,叼著一截短煙,一邊咳嗽,一邊拿木棍在垃圾桶捯飭塑料瓶。
他的頭發亂蓬蓬的,皺紋橫七豎八布滿額頭。
山大爺不時揉揉肩膀。
他的手非常粗糙,滿是老繭,已然有些顫抖。幾絲白發隨風晃動,他看起來有些憔悴。
幾盞昏黃的路燈,照耀著空蕩蕩的街道。
“我啊我,輸了十年,一無所有,顆粒無收。”老猿觸景生情,說。
每當這樣的夜晚來臨的時候,老猿總是感到一種百爪撓心的苦澀。
也許只有撓心的音樂才能緩釋他內心的悲愴。
“抓不住愛情的我,總是眼睜睜看它溜走。世界上幸福的人到處有,為何不能算我一個。為了愛孤軍奮斗,早就吃夠了愛情的苦。在愛中失落的人到處有,而我只是其中一個……”他唱道。
一輛越野車按著喇叭,從他身旁疾速駛過。
老猿穿著破舊的羽絨衣,獨自走在月色下,心中翻滾失落的海。
“我寧可守著不愛我的你,守著一段空虛……”老猿道,“你比玫瑰更讓人心醉,今晚是不是還能夢里見到你?”
老猿仰起頭,慘兮兮,對著浩瀚的星空怪笑了幾聲。
疊加寂寞的夜晚,他一口吞掉了星海。
老猿穿著破舊的羽絨衣,獨自走在月色下,心中翻滾失落的海。
“我寧可守著不愛我的你,守著一段空虛……”老猿道,“你比玫瑰更讓人心醉,今晚是不是還能夢里見到你?”
疊加寂寞的夜晚,他一口吞掉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