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房間里。四面都是刷得干干凈凈的墻，頭頂是有白色大燈的天花板。

這里是賽爾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來的。總之，回來了。

他瞇了瞇眼睛，天花板上粉刷著四個裂空星系的字，不得不說寫得有些難看：我們都在

布萊克“騰”地坐起身，環顧四周，墻上貼滿了小紙條，書桌上也凌亂地擺著一些紙。

他扭頭看向離自己最近的墻，看著一張張小紙條亂七八糟地毫無規律地交錯著，用不同顏色的筆，全都寫著裂空文字。

“布萊克，加油！”

“我們相信你！”

“振作起來！”

“伯恩別慫！”

“夜魔之神，加油！”

“別放棄，我們的英雄！”

“我們是戰神聯盟啊！”

……

這些亂七八糟的字還不是戰友們寫的……像是機器人寫的。

賽爾號上有那么多賽爾，可不是全部都不信任布萊克呢。

布萊克收拾了一下書桌，發現了這樣的字條：

“雖然我的朋友們都不信任你，還和我絕交了，但我還是相信，英雄就是英雄，是不可能做那些齷齪的事情的！”

“布萊克，我的雷電鼠說他很相信你，那么我和他一樣，也非常地相信你！”

“我的精靈是個中立派，在我的鼓吹下終于選擇和我一樣信任你了！我還會說服身邊的機器人和精靈的！你一定要加油啊！”

字條有些署名，有些匿名。

布萊克感覺心在瑟縮。

他也自然發現來自幾位戰友的字條。

“哎~我不是你的故事的經歷者，除了講道理我也為你做不了什么別的，但我還是要跟你講：多看看好的方面。戰友們不是都在嘛？我也在啊。”尤尼卡的連筆字龍飛鳳舞，帶著灑脫。

“你做出的極端選擇令我后怕。我不是一個稱職的隊長，理解不了你現在的心情；但我希望你也愿意理解我的心情，別再這樣任性，別再不辭而別。”

“本體，看見你留下的便條時我，我簡直差點瘋了……”

“黑衣怪你知道嗎，從諾伊爾手里奪過那張紙來看之后，卡修斯那小子直接暈過去了。你良心不痛嗎我說。”

“雖然不是很明白你到底經歷了什么，也不能完全感受到你被誤解被排斥時的心情，但我還是希望你堅強起來繼續為自己而努力地活著，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活著也許不能什么都有，但不活著，真的什么都沒有。愿星辰也能賜予你力量！”

布萊克的手略微顫抖著。

他甩了下披風轉身走向門，推開門的一瞬間，幾個戰友映入眼簾。可以想象到他們耐心地等待了很久。

“……”他把“謝謝”兩個字吞下去，冷冰冰的，“不用安慰我。”

“你做出的選擇可是很極端啊，少年。”尤尼卡單手掐腰看著他。

“你知道卡修斯當場暈過去了么。”蓋亞指了指卡修斯。

卡修斯怔了一下，拖在地上的尾巴輕輕地甩了甩，“你……沒考慮過諾伊爾的……的感受？”

“在塵不會沒勸你吧！”諾伊爾紅著眼圈看著他。

布萊克啞口。

“……”也許為他的冷漠失望吧，諾伊爾蹬地轉身跑了。

格萊奧和伊蘭迪馬上去追。

凱兮和艾辛格互視了一眼，又瞅了布萊克幾秒，也一聲不響地離開了。

“米瑞斯還在給繆斯治療……我去看看。”蓋亞推辭道，然后也離開了。

“我也去……這個風險很大的，我要接應一下米瑞斯。”斯塔奧說著，去追蓋亞。

“不是哪個精靈想死的時候都有勇氣跳火山。”雷伊眨了下眼，“救你的是火山星守護者，我的老朋友，里奧斯。我還沒來及和他敘敘舊……”他說著，拍了拍布萊克的肩，“你冷靜一下。”然后轉身離開。

尤尼卡聳了下肩，“寫的字條你看見了。”然后擺了擺手，走了。

卡修斯看了布萊克一會兒，便也沉默著，拖著尾巴離開了。

還剩下尤米娜自己。她看了看空蕩蕩的周圍，又轉頭看向布萊克，“燒傷的治療，冰系精靈效果好些。……雪萌在給你治療的時候昏過去了，所以你接下來的治療由我來負責。”

“療傷也能昏過去。”布萊克嗤笑一聲。

你的關注點！尤米娜捏了下拳又松開，“她的手指上有刀口，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自己冷靜一下。”她轉身，粉紫色的長發劃過一道淺淺的痕跡。

隨著尤米娜消失在拐角，走廊里空空蕩蕩。

眼淚滑過布萊克上揚的嘴角。

……

布萊克慢慢踱步在飛船里，路上碰見很多小賽爾和精靈，有鼓勵者也有譏諷者。

“別在意別人說什么，”安涼靠在墻上雙手抱臂，看著布萊克從面前走過，“別忘了，你有一群信任你、愛你的隊友！振作起來！抓住幕后黑手！別忘了，你們是戰無不勝的戰神聯盟！加油，布萊克！”

“嗯。”布萊克應了一聲，連腳步都沒有停下來。

安涼蹙了下眉，機械部件組成的一張冰冷的臉難得有了這樣的表情。

“布萊克布萊克！”一個小賽爾攔住他。

布萊克腳步一頓，低頭冷冷地看著他。

“不用壓抑，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我會永遠無條件的相信你，哪怕與全世界為敵！”他振振有詞道，“雖然很多賽爾因此不和我說話了，但我還是會很信任你！”

“……”布萊克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加油啊布萊克！我們挺你！”

“布布，布布！（我相信你不是壞人！）”一只布布種子蹦蹦跳跳地從布萊克面前經過，沖他笑道。

“哇吼！哇吼哇呼！（別聽別人的鬼話，做好自己！）”一只趴在主人頭上的炎火猴朝布萊克揮了揮爪子。

布萊克心里復雜起來。

“你永遠不是孤單一靈。”靈海里回蕩著在塵低沉的聲音。

“閉嘴，在塵。”“……別活得太累了。我可沒打算陪你死。”“閉嘴。”

……

夜間笛聲悠揚。

戰友們圍坐一桌，或趴在桌上，或單手托腮，或雙手抱臂，或扶額，或托下巴……全都沉默不語。

每個精靈都感覺到，大家和布萊克之間或深或淺都已有了隔閡。他表現出的冷漠更讓大家心寒了許多。

繆斯的治療還算成功，米瑞斯累壞了。他昏昏沉沉睡了很久，兩頓飯沒吃。斯塔奧在屋里照顧著他，繆斯也還在休息。

氣氛很冷淡也有些尷尬。沒有一個戰友找話題，大家都沉默著，不言一語。

雷伊剛剛走到桌邊坐下，打破了冷淡的氣氛：“都坐著干什么？一起來聊聊天。”

“沒什么好聊的。”伊蘭迪冷冷道。

“別這樣，”雷伊打著圓場，“聊聊我的老朋友里奧斯？”

“那個打敗了你80次的精靈？”蓋亞笑道。

“……誰讓你說出來的。”

戰友們哄笑一聲。

“雷伊，八百年前開始在帕諾范圍內四處打架，把各大帕諾星球的星球守護者全都挑戰了一遍。”蓋亞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八”。

“然后呢？”卡修斯好奇地看著他。

“然后一個也沒打過。”“喂！！！”

大家再次哄笑了一聲。

“我去挑戰里奧斯的時候沒打過他。我們約定每一個月對戰兩次，直到我勝利為止。”雷伊回憶著，“然后我終于在第81次的時候打敗了里奧斯。那天高興的感覺我到現在都記得。”

“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終于修成正果。”艾辛格捂臉笑道。

哄笑×3

“當雷伊打敗了所有的星球守護者，”蓋亞笑道，“雷伊就被推舉為帕諾星系守護神了。”

“難道不是因為他是帕諾祭司的大徒弟……”“伊蘭迪，閉嘴。”

哄笑×4

……

笛聲漸止，布萊克回頭看向來者，邪魅一笑，“你來聽我吹笛子？”

雪萌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他們說你最近話變少了，看來是真事。為什么。”布萊克的笑消失在臉上。

“因為娃娃有秘密。”雪萌答道。

布萊克不解地蹙起眉。

“娃娃要把，抱著娃娃哭的，精靈的，淚水和傷心，隱藏起來，不被別靈發現。”雪萌說話斷斷續續。晚風將她的白發吹拂起來，“要少說話，才會避免泄露秘密。”

想起那天一股腦涌上心頭的痛苦和孤獨，布萊克的眼眶忽然濕潤了。

“不要難過啦。”

“大家不是都相信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