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夠……”

靜靜的，在他面前站定，看著他。

想要說些什么，卻，深吸口氣，再吸口氣，淚水漫了眼眶，悲憤到無語。

……能和他說些什么，他又能明白什么，這里，處處都是噬心的味道，每一個角落，每一寸土地都充滿殘暴與絕望，斷臂、殘軀、破甲、斷刀……

戰火紛飛燃燒了整個樹林，燃燒起無邊無際的罪惡與蒼夷。

此刻，我為他們心痛，為這亂世悲愴了。

“為何不能！”

絲絲寒氣自他眼底冒出，猶如冬日湖面，萬里冰封，寒，徹人心扉。

他的唇，緊緊抿起，指，收縮，關節泛起微微的白。

“他們合謀竊取軍情，死有余辜，若非我事先布局，今早已命喪王玄之手?！?

他依舊如常冷酷。

我絕望，垂首，揚唇，無力的笑……

卻——看到，他的手，握在刀鞘上的手，竟然——在——顫抖?。。?

這個男人……

細細望去，平靜眸中看似寒冷無際，卻原來，眼底千里冰封的是一種不允許流露的痛。

只是痛，卻沒有半點不舍和愛戀——他——不愛那個女人！

雖然不愛，但，他是憐憫和疼惜她的，途中種種行為，已證明。

因為，終究，她曾是他的女人……

只是，若不殺她，他難以服眾，若不殺她，滿盤皆輸！他，別無選擇！

“早在答應帶她一起上戰場時，你就已決定，對不對？”

緩緩蹲下身，拾起角落來不及被踏賤的白色小花，繼續，靜靜看著他。

“可是，路，不是只有一條！”

我將花攥進手心，走過他身邊，走向死在一起的王玄和若蘭。

“你可以告訴她真相，放她離開……但，你不允許自己輸，因為，這十萬大軍需要你！”

淚，忍了好久，終于滑下眼眶。

“但，你知不知道，那肚子里，你的孩子……它，更需要你！”

夜風，寂寞的纏繞著，糾結著。

它們飛揚起我凌亂的長發，舞碎了月光下潔白的裙衫。

我聽見，天在哭，云在笑。

我看見，月亮在剎那褪卻了光華，因為，它們不忍看，看人世間的無奈和悲酸。

身后，靜悄悄。

落葉滑過風里，刻骨銘心。

突然，明白了。

曾經，總以為這個世上所有事情，不是黑，便是白，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錯了，這世上，除了黑，白，還有一種灰的色彩，很多事，很多人會讓我們迷惑，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壞，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把他們合葬吧！”

握花的手，抖了幾許，花從指縫滑落。

花兒滑過的那個瞬間，輕輕一個剎那，他從我身邊走過。

背影，依舊那么孤傲，步伐，卻是那么清冷。

黑色長袍在夜里像一張巨大的網，更像一對，黑色的、惡魔的翅膀。

“合葬?。?！”

冷冷扔下兩個字，他頭也不回，離去！那些士兵依言行事，略帶婉惜，搖頭看向已死的若蘭，噓聲陣陣，黑暗中，誰也看不清，這所有人的表情。

心，開始發涼，亦，慢慢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