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9章 一顆牙齒的疼

  • 未見螢火蟲
  • 張蕓欣
  • 3989字
  • 2009-03-27 18:44:43

寒假在這場未完的鬧劇中翩然來臨了,張燈結(jié)彩的店鋪,熱鬧非凡的街道。

蘇靈珊在那天之后果真沒有再來找過祈言,而夏朵雪則開始和祈言有了一段很奇怪的來往。祈言只是偶爾去找夏朵雪,對她算是不錯,也算禮貌。

全校的女生都知道夏朵雪成了祈言的女朋友。這件事在學(xué)校里被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不過,什么樣的傳聞都會被期末考的高壓氛圍給暫時壓蓋過去的。

祈言說:“沒了蘇靈珊的糾纏,一切都好多了。”

他竟然還猜測說,蘇靈珊喜歡的人也許是祈諾。

我心里一抖,什么也許,這真是讓人不舒服的一個假設(shè)。

我總覺得這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寧靜,后面要發(fā)生的事肯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自從認(rèn)識了祈諾和祈言之后,我就仿佛生活在電視劇里,再不可思議的事出現(xiàn)在我生命里都不覺得有多驚慌。

我覺得蘇靈珊不來找我繼續(xù)談要換回他們這件事,肯定是在預(yù)謀著另一件事,我最怕的就是她突然喜歡上了祈諾。

那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大年初三,我拿我寫的對聯(lián)去安倚居。展?fàn)敔斢袀€規(guī)定,每年大年初三,他所有的門生都要寫副對聯(lián)送給他作為新年禮物,誰寫得最好,誰的對聯(lián)就會被貼在門上。

我寫的是:日日朝朝念平安天天年年求安康我自知寫得沒什么特色,還列不出橫批來,就放棄了。

今年來送對聯(lián)給展?fàn)敔數(shù)拈T生有十來個,只因展?fàn)敔斕籼蘅量蹋詠淼氖畞砣嗽跁ㄉ隙际穷H有造詣的。

我剛到,就看到展凱揚(yáng)在大廳里剝橘子吃。

他看到我來就給我傳悄悄話:“小末,今天發(fā)生了怪事,我爺爺收了一個很奇怪的學(xué)生,我哥哥正對一個更奇怪的女生獻(xiàn)殷勤。”

我笑了笑,隨后去看展欽揚(yáng),他正在教一個女生寫毛筆字,一手一筆地教著,還真像那么回事。大家坐了一排,說話聊天,等著展?fàn)敔敵鰜怼?

我湊過去看是哪個女生有這么好的命,讓我們的書法小天才手把手地教,剛走近,那個女生就抬起了頭。我驚住,是蘇靈珊。

蘇靈珊的頭上戴著蝴蝶發(fā)夾,穿著大紅綿織外套,脖子上系著一條白色圍巾,靈動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我,她先打了個招呼:“羅小末。”

“你們認(rèn)識?”展欽揚(yáng)問。

“何止是認(rèn)識,這位蘇小姐可是到我們學(xué)校大鬧過的。”展凱揚(yáng)接話。

蘇靈珊停了筆,說:“我陪祈諾來,不,應(yīng)該說是祈言,他新年后要到這里來學(xué)毛筆字了,前一個月來這里做過測試。”

“對啊,那天你來拿字給爺爺看,我說爺爺在測試的學(xué)生就是她和勒祈言。那天你沒等到爺爺出來就先走了,還在紙上寫了個藥方。”展欽揚(yáng)說。

他這么一提醒,我真想起來了。一個月前的那天,我離開前看到從內(nèi)廳走出來的一男一女的身影原來就是他們兩個。

“藥方?小末你什么時候會寫藥方的?”展凱揚(yáng)摻合進(jìn)來。

“肯定是治療感冒的草藥藥方吧?”蘇靈珊笑著說。

在樹水鎮(zhèn)的時候她看過我寫的字,那時候她還說,沒想到右手殘了左手還能寫出這么漂亮的字來。

說話間,展?fàn)敔斠呀?jīng)出來了,他的身邊跟隨的是祈諾。祈諾看到我,微微對我笑了一下,那么禮貌的樣子一下就把我們的距離拉遠(yuǎn)了。

展欽揚(yáng)說:“他可厲害了,來的第一天就看出爺爺有哪些病癥,還讓爺爺注意飲食,爺爺很喜歡他呢。”

祈諾永遠(yuǎn)都是這樣,懂事。貼心,把別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展凱揚(yáng)問。

“你有什么是知道的啊?整天跑得不見人影,安倚居一年你能來三次我就謝天謝地了。”

蘇靈珊走到祈諾的身邊。展凱揚(yáng)說:“他們挺配的,也不知道她干嗎要和朵雪爭學(xué)校那個自戀狂。”

這一句話讓我注意起祈諾和蘇靈珊來,他們倆站在一起,是那么般配。

殘廢了的羅小末,長相一般的羅小末,又能拿什么去和古典美女蘇靈珊比呢?

我們在鞭炮聲中把對聯(lián)拿出來,我用了狂草,其實(shí)以我的功底,根本寫不好這么草的字,可是我心煩意亂,就隨便寫了幾下。而別人的對聯(lián),不僅內(nèi)容對仗工整,而且字也寫得渾厚有力。

展?fàn)敔斦f:“今年我準(zhǔn)備選一副對聯(lián)貼在我們安倚居的門口,并且打算選羅小末這副,原因是她這副對聯(lián)是今年寫得最爛的,我希望把它貼在門口讓她長長記性。練字重在心靜專注,這樣一副又潦草又單薄寫得又不認(rèn)真的對聯(lián),希望大家作為最不好的例子。”

展?fàn)敔斠幌捳f得我慚愧死了。

展凱揚(yáng)在旁邊幸災(zāi)樂禍:“小末,你難得當(dāng)一次反面教材呀。”

“展?fàn)敔敚瑢Σ黄穑疫@次真沒好好寫。”我誠懇地說。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你對不起的是這副字。找瓶糨糊,貼上去吧。”

“真要貼?”我問。

“一定要。”展?fàn)敔敂蒯斀罔F地說。

“可是,橫批還沒寫呢。”我說。

展?fàn)敔斠晦D(zhuǎn)頭,對祈諾說:“祈言,你幫小末給這個對聯(lián)列個橫批。”

看來大家都把祈諾認(rèn)成是祈言了。

祈諾用手托著下巴,努力地想了想說:“我覺得安倚居中的安倚就是這副對聯(lián)最好的橫批了。”

展?fàn)敔旤c(diǎn)頭:“那就不用橫批,直接貼上去好了。”

祈諾要幫我貼對聯(lián),我不肯,自己拿了糨糊去貼,大家都坐在廳里吃飯。喜氣洋洋的廳堂,我蹲在門口的板凳上在對聯(lián)的背面涂糨糊。

祈諾說:“小末,你的字不該寫成這樣。”

我突然變得有些低落,說:“那我應(yīng)該寫成什么樣?”

“我知道最近有很多事讓你很煩惱。”

“是的,最煩惱的就是你來了景安。”

我不知道我說這句話的用意何在,或許是為了氣他,或許是為了窺探他的內(nèi)心。可是他的表情很平靜,一點(diǎn)都沒有被我氣到的樣子,這下?lián)Q我生氣了。我用力地站到凳子上去貼對聯(lián),板凳不是很穩(wěn),祈諾要來扶我,我用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推開他,沖他大喊:“不用你幫忙。”

他也不勉強(qiáng)我,只是慢慢問了一句:“你的牙怎么樣了?”

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突然有人在馬路上放鞭炮,我最害怕鞭炮的聲音了,我被嚇了一跳,從板凳上摔下來,然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芈溥M(jìn)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安靜的祈諾,他的身上永遠(yuǎn)散發(fā)著草藥的香味和薄荷的味道。他永遠(yuǎn)都穿著干凈的衣服,安靜的目光像是隨時會讓你跌進(jìn)他的柔情之中,無法自拔。

“小末,你是要嚇?biāo)牢覇幔俊蔽腋杏X到他抱著我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他是那么認(rèn)真而專注地看著我,目光里還有我熟悉的呵護(hù)。那一刻,我相信他的心里還是有我的。

我捂著耳朵,來掩飾自己的害羞。我說:“我怕鞭炮。”

他放我下來,幫我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發(fā),說:“即使是害怕,也應(yīng)該去面對。生活就是這樣,煩惱沒有用,順其自然是最好的。”

我想問他怎么知道我牙齒的事情,可是這時候蘇靈珊從大廳里走了出來,她拿了一塊年糕塞到祈諾的嘴里,祈諾對她溫柔地笑了,我就不好再說什么了。

煙花升到天空中,綻放出五彩奪目的光,開出最美麗的花朵。我抬頭看著煙花,所有的人都站立著看著天空,我不敢低下頭來,我怕有人看見我難過的眼淚。

他們才是一對,而我只不過是個路人,曾經(jīng)他是樹水鎮(zhèn)上那個提著螢火燈籠帶我走街串巷的少年,可是如今,他旁邊站著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是我。

他的心里即使有我,也應(yīng)該舍棄不下蘇靈珊了吧,那么漂亮的蘇靈珊。

節(jié)日里,街道上洋溢著歡樂,我又聞到了他身上的草藥香和薄荷的味道。原來我是如此眷戀他和他身上的味道。

回家的途中下起了雨,祈諾把大衣立起來給蘇靈珊遮雨,我在雨里淋著,肉球一樣的右手露在雨里。祈言舉了一把傘來接我,我故意不要他為我撐傘。我看到蘇靈珊在看到祈言的時候,眼睛里閃現(xiàn)出明亮的光輝,所以故意對祈言愛理不理。

祈言跟在我身邊,把傘高高地舉著。我沖他發(fā)脾氣:“我不要你管。”

“大小姐,你又耍什么脾氣?”他還是跟著我。

我干脆站在雨里,看著蘇靈珊和祈諾越走越遠(yuǎn)。

祈言生氣了:“沒見過你這么神經(jīng)的人,有傘不遮。”他也甩了傘陪我淋雨。雨越下越大,祈諾和蘇靈珊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我看著祈言,可是卻沒有哭。我們在雨里淋了很久才上車,這是我遇到祈諾后第三次淋雨,第一次是在樹水鎮(zhèn)上要離別的前一夜,他已經(jīng)決定離開我,第二次是我在景安的圣誕夜,我飛快地逃離他,而這一次,我知道他決定要留在蘇家。雖然我知道這是他沒有辦法的選擇,可是他這樣的選擇依舊讓我無比難過。

我知道時間是一個漫長又堅(jiān)韌的東西,未來會有怎樣的變化我們都無法預(yù)知,而他離開的疼痛只會隨著日月的變遷此消彼長,讓人郁郁而不能忘。

沒有了你,我連白天都是黑夜,夜晚也看不到燈光,這樣的情況有多糟糕。

到家的時候,我不講一句話就徑直走上樓,蹲在通道中間低泣起來,一個晚上的傷心難過,在這一刻全都迸發(fā)了出來。祈言蹲下來,靠在我的身邊。我覺得這樣哭太丟臉,怕吵醒了爸爸,因而只是睜著通紅的眼睛看著祈言。

“今年冬天太冷了,我都凍哭了。”我為自己解釋。

祈言慌亂地幫我擦眼淚。

“羅小末,你是一個強(qiáng)悍的人,怎么能被寒冷打倒?”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我只不過是過于悲傷。如果眼淚能把悲傷流完,我是不是要等到?jīng)]有眼淚的那一天才不會悲傷?

那天我坐在客廳吃蜜餞,祈言又陪著我,他很溫柔地幫我擦頭發(fā),邊擦邊嘮叨:“羅小末你是不是傻子?我就沒見過這么喜歡生病的人……”

我很想把他當(dāng)成祈諾,可是看著他停不下來的嘴,我知道他不是祈諾,我對他說:“即使在黑夜里,我也能正確地分辨出你們倆來,我曾經(jīng)以為這是好事,可是現(xiàn)在,我寧可我分辨不出。”

祈言削了一個蘋果給我:“一切都只是開始,你為什么要這么快放棄?”

祈言難得說一句安慰我的話,我第一次覺得這個小孩子也是會鼓勵人的。

我把自己縮在沙發(fā)里,把頭埋在雙膝間,對他說:“祈言,以后你就當(dāng)我是你姐姐好不好?”

祈言抗議:“我明明比你大……”

我抬起頭,在黑夜里用紅腫的眼睛看著他,仿佛他再多說一句,我的眼淚就又要流出來了。

他抱怨的聲音立刻就停了:“好啦,別再哭了,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那一天我突然明白被人丟棄是一件多么痛心的事,我遭遇了,不想祈言也有同樣的遭遇,我想我應(yīng)該接受命運(yùn)和現(xiàn)實(shí)的安排,不要再質(zhì)疑上帝的選擇,我要好好照顧祈言,這是我唯一能為祈諾做的事了。

我拿了話梅吃,因?yàn)樵捗诽嵊謸Q了蜜棗,因?yàn)槊蹢椞鹩謸Q了鹽津橄欖,因?yàn)辂}津橄欖太咸又換了甘草桃肉……最后我喝了一大杯的水,靠在沙發(fā)的一頭。

我知道,當(dāng)所有的事情都不順著你的意思走的時候,你就只能讓自己順著這些事情走,畢竟只有這樣,你才會開心一點(diǎn)。

沒有燈的客廳黑黑的,但祈言的眼睛是亮晶晶的,他沖我眨了眨眼笑了。我也笑了。

從此,我就要和這個有點(diǎn)小壞的美少年祈言在一起了,他或許能讓我擺脫一些令我悲傷的事情。

主站蜘蛛池模板: 永仁县| 安国市| 阿合奇县| 金山区| 新化县| 奎屯市| 来凤县| 白水县| 扎囊县| 顺义区| 宁安市| 那坡县| 白玉县| 玉树县| 家居| 石楼县| 布拖县| 菏泽市| 响水县| 汉沽区| 南川市| 登封市| 色达县| 通化市| 宣城市| 广灵县| 泾源县| 奉化市| 利辛县| 宁乡县| 富平县| 香港| 航空| 繁峙县| 当阳市| 红原县| 资中县| 革吉县| 武宁县| 灵武市| 六枝特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