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片混亂。
蒙面人表面上像和男子打斗,眼睛卻時刻盯準俞歆然。
刺向俞歆然的每一劍都足以要了她的小命,她躲在樹后左走也不是,右走也不是,不斷晃動,全然不知男子在前面為她擋了多少劍。
“蹲下!”
俞歆然嚇得立馬蹲在樹腳,不敢再亂動。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歆然內心一片的慌亂,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不如先撤出這武打場面?
心里暗暗下了決心,慢慢地轉身,彎著腰往場外走去。
可是她還沒走出五步,被一蒙面人給盯上,他馬上收回刺向男子的劍,狠狠地使向了她,蒙面人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
劍離背只有不到十厘米的時候,被男子的一個飛轉給擋開,“嘩”一聲,兩把鋒利的劍在她背后劃過,尖銳刺耳,她感覺到了自己背上的那陣涼氣,整個人都僵住了。
“找死!”
男子劍鋒從蒙面人的脖子一抹,瞬時血如泉涌。
俞歆然一聽這話火就上來了,是主角了不起啊!
兇什么兇。
姑奶奶還就不陪你們玩了!
想上前去跟男子對峙:
“你……!”
“你沒…沒…事吧?!”
“你在流血?!”
“就算再專業你也不能這么拼呀?!?
“喂!”她對著面前那幾個虎視眈眈的蒙面人喊道。
“快別打了,他是真受傷了,你們快送他去醫院!”
俞歆然的憤怒還沒來得及宣泄,情緒瞬間變得慌張起來。
幾個蒙面人合力劃傷了男子的手臂,他血順著手臂往下流,修長的手指都被侵染成了紅色,不小心沾到了俞歆然的大紅喜服上,把那喜服的顏色暈染得更紅。
男子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冷血,他托著劍朝幾個蒙面人走去,完全不聽俞歆然在說些什么。
準確的說,沒有一個人在聽她說話。
男子的氣勢冷酷,強勢,蒙面人雖后退幾步,卻還是相視一眼后視死如歸的向他而來。
男子則右手持劍,左臂與劍齊平,左腳一抬右腳輕輕一點,整個人就懸在了半空,揮劍一掃。
來人全部被打飛了出去,又有兩人吐血而亡,只剩一人,轉身正要逃走,男子本想追過去,一個不留。
卻被俞歆然的聲音打斷了。
“等一下!”
俞歆然用顫抖的聲音喊了一聲,面色如灰,男子也停下了腳步。
俞歆然滿眼驚恐地望著地上躺著的那幾具鮮血淋淋的尸體,慢慢的靠近男子,抬起他受傷的手臂,看了看他的傷口。
是真的?!這些都是真的?!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敢相信的蹲在一具尸體旁,用手指探了探鼻息,沒有一絲呼吸。
俞歆然嚇得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紅色的裙子被鮮血印染著,紅的更深了些。
“這...這些都是真的?!這不是在演戲嘛?!”
俞歆然接近崩潰。
原來剛才那些向自己刺來的劍都不是在演戲,而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這是怎么回事?我...這是在哪?”
無數的惶恐和害怕一瞬間涌上她心頭,她有好多好多的疑問,需要得到解答。
滿是鮮血的雙手失了力氣,隨著身體在顫抖,大腦一片空白,就連開口的力氣好像都沒有了,雙眸驚恐無措的望向男子。
男子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把劍收回劍鞘,轉身便要走了。
俞歆然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慢慢回過神來,努力恢復清醒,擦了擦眼淚。
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塊浮板,連忙站起身來,慌忙地跟上男子的腳步。
俞歆然腳步慌亂一路追趕男子。
她實在不解剛才發生的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可她當下卻也沒有多余的心思來深究這些問題,回想自己從一開始見到他的時,他就是從樹上飛下來的,身上完全沒有威亞的痕跡。
那就是說他會武功?!輕功?!還有剛才死掉的那幾個蒙面人......
俞歆然總覺得自己一覺醒來之后,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
男子并不顧忌自己后面還跟著一個女子,腳步如飛。
這女子言語舉止都很奇怪,從相貌、飾品、衣裙來看,應該是高門閨秀,可是她舉止言語卻甚是奇異,氣質里也全無閨中女子的溫婉嫻淑。
難道,又是皇后的安排?
“喂!”
俞歆然聲音虛脫:“我不知道這是哪里,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你可不可以等等我,只要走出這片山林,我保證不會再纏著你?!?
她加快腳步靠近男子,直接對他交了底,不然他完全忽略她的存在,步伐太快,如同鬼影一般。
一定要先走出這個地方,然后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況。
她一路上冥思苦想,自己跳下山崖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有那個夢境又是什么意思?自己和夢中那逃婚的女子又有著什么樣的牽連?為何她的衣服會穿在自己身上?
......
忽然心中響起一聲驚雷,俞歆然嚴重懷疑自己可能是...
穿越了?!
盡管她的內心早已掀起波瀾巨浪,也不敢在此刻有絲毫的表露。
面對眼前這位冰山公子她還是很膽怯的,畢竟自己手上沾染的鮮血還未洗掉。
男子沒有回應,但是腳步卻明顯放慢了,俞歆然這才松了口氣,不過一路上,兩人之間一直都隔著四五步距離。
俞歆然頭腦一片慌亂,完全不知跟著他走了多久。
只知道剛才天還是亮的,看得見藍天白云,此刻天色已是黃昏,淡月初現。
山間小路很是安靜,不時還有動物在草叢里竄動,俞歆然聽著心驚肉跳,雙眼左顧右盼著,背后也直冒冷汗,她小跑跟上男子的步子,男子卻只是自顧自的大步走。
俞歆然漸漸感到有些冷了,她抱緊雙臂,內心抱怨著不該扔了那件外袍。
她打量著周圍的樹木林子,越看越陰森,連忙低著頭急忙的往前走,想靠那位冰山公子近些,嘴里還小聲嘟囔著:“早知道有這么一天,周末就不應該拉著蘇妍一起刷什么恐怖片?!?
“爸爸啊,你可要保佑你好你女兒啊!保佑,保佑……”
一個下午經歷了這么多不可思議的事,她的精神持續保持在高度緊張狀態,讓她完全沒有空隙去想剛剛死了人的事兒,還有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了。
不可否認的是,這一路真的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現代社會的痕跡。
這空氣質量,這青山綠樹,滿天繁星,完全看不出任何科技污染的痕跡。
兩人借著余暉繼續趕路,眼看天色暗下來,俞歆然心里更是忐忑。
“你剛剛救了我,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俞歆然開口和男子搭話,“我叫俞歆然,是一名大三…,是一名學生?!?
俞歆然在后面實在是害怕,就想大步走上前和他說兩句話,緩解內心的恐懼。
男子果然停下了腳步,弄得俞歆然猝不及防,額頭撞到上他筆挺的后背。
“啊~”
俞歆然用手摸著自己的額頭,他的背真是硬的像塊石頭。
俞歆然抬眼一看,男子突然倒在地上,手里的劍也掉了。
俞歆然很是不解,他不很能打嗎?!
怎么被她這么輕輕一撞就倒地上了?
“喂?”
“喂?醒醒!你怎么了?”
俞歆然扶著他的脖子,用手拍著他的臉,焦急萬分。
這一天怎么這么漫長啊,驚恐是一波接著一波,她的小心臟都快炸開了。
她想喊救命,又不敢開口,萬一引來像白天那些蒙面人殺手,只怕兩人會死得更快。
俞歆然手忙腳亂在自己的裙角上扯了一塊布,去包扎他手臂上的傷口,卻發現他的血都變成黑色,已經有些凝結成血塊了,她又連忙抬頭看了一下他的嘴唇,已然烏黑。
不會吧?!中毒?!
她把男子的身體拖靠在一棵樹下,查看他的傷口。
焦急的滿面淚痕,生怕他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開始搞不懂自己是真的穿越了,還是這些都只是一場夢而已,她很希望這就是一個噩夢,努力的閉緊淚眼,渴望自己醒來??墒撬犻_眼看到的還是昏迷的他,眼前的一切都再真實不過了,俞歆然腦子早已恍惚,只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放任他不管不顧。
“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說完便視死如歸的抬起他受傷的手臂,用嘴去吸他傷口處的血,往地上吐。
將黑血去盡后,再次幫他包扎好傷口。她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和額頭上的汗,感覺到自己的頭很暈很沉,很累,很困……
頃刻,她也暈倒在男子身旁。
......
上都城中。
西街頭上的尚書府內燈火通明,到處掛滿了紅綢,貼著囍字,前廳后院都有丫鬟仆人在打掃著宴后殘局。
后院書房里,滿身劍傷的黑衣殺手跪在地上,正受著主人的斥責。
“一群廢物,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解決不了,留你們何用!”
站在堂前的中年男人氣得扔掉手中的茶杯,對跪在地上的黑衣殺手大吼。
“回稟大人,我們接到您的號令就立即趕到城外堵截,可是帶她走的那人輕功了得,非我等所能及,我們便只能一路小心跟蹤。結果那人帶她進了密林之后就消失了,我們尋了一夜也未見兩人的身影。一直到今日我們才在密林后的山崖下面發現了她的蹤跡,可是她身邊還跟著另一名男子,于是我們在路邊埋伏想要伺機下手,可是那人實在厲害,我們這才......”
黑衣殺手拱手解釋著,說道最后想起自己兄弟的死,就沒忍再繼續往下說。
“你是說她和另一名男子在一起?”中年男人疑問道。
“沒錯,那男子劍法精湛,功夫了得,整個上都估計也找不出幾個能與他匹敵。警惕性高,我們還沒出手就被他發現了,我們幾個兄弟都死在了他的劍下?!蹦菤⑹终f著心痛低下頭。
中年男人一臉老謀勝算,手負于背。
難道葉璋早有防備,暗中派人保護自己的女兒?
“那兩人你可認得?”
黑人殺手認真思考片刻后,搖了搖頭,“大人您吩咐我們無令不得入城,所以我等不曾見過那兩人。”
黑衣男子如實回答道。
“如果葉璋真有所防備特意派人來保護他寶貝女兒的話,怎么會留她一個人在荒郊野嶺?”
“所以肯定不是葉璋的人,你快去,一定要趕在將軍府的人找到她之前,讓她徹底消失?!敝心昴凶影l狠道。
“是!”
黑衣殺手慶幸自己沒有被懲罰,托著傷痛轉身退出了書房。
上都城外,小竹溪山腳下。
一座竹林環繞的私宅里,幾座屋宇小巧精致,樓榭相應成景,翠池假山,池塘里紅鯉成群浮游,花草擁路而生,簇擁卻也不嫌不雜亂,顯然是有人日日細心打理著這些園景。
辰時的一場細雨,帶走了晚夏的最后一絲悶熱,空氣更是清新無比。
雨水從屋檐匯成股,滴落在樹葉上,樹葉又彎腰將水一滴一滴的打在到錦鯉的脊背上,魚尾便“啪”的轉動一聲激起了朵朵水花,閣樓上窗前站著的墨麒風面無波瀾的注視著窗外。
背后傳來一人穩重而矯健的腳步聲,云凡走了進來:
“殿下,藥熬好了?!?
云凡膚色麥黑,束發簡約,身姿高挑健壯,五官明晰,也還算得上俊俏。
只是和他面前這位殿下相比,俊貌就遜了好些。
墨麒風伸手端起案中的藥碗,一口喝盡,喝完眉目微顫,又拿起帕子擦了下嘴角。
“她怎么樣了?”
“藍羽已經喂她喝下解藥了,人現在還沒醒,許是昨日驚嚇過度,再加上她本就身子嬌弱,這才昏睡了許久?!?
云凡回道,畢竟他跟在殿下怎么多年,不用想便知道殿下一準會詢問昨日和他一起的那位姑娘的情況。
“讓藍羽小心盯著?!?
墨麒風走向書案。
“殿下懷疑她?”云凡猜測問道。
墨麒風執筆的手在空中停了一刻,回想起昨天的種種畫面。
“還不清楚,但她總歸是來歷不明?!?
“屬下明白。”
云凡轉身出了屋,合門離開。
墨麒風潤筆壓紙,在雪白的宣紙上寫著什么。
俞歆然的夢中,她依舊穿著自己的牛仔外衣,背著自己的背包,走在那條通向那個懸崖的小路上。
夢里滿是迷霧,陰森彌漫,她漸漸聽到一個女子奔跑時發出的急促地呼吸聲,她沿著小路尋聲而去,隱約看到一個身穿紅色喜服的女子提著裙裾拼命的向她跑來。
她過腰的烏黑長發隨風飄動,襯得她身上的那件喜服更加艷麗醒目,成了這片暗色密林里最亮眼的景色,頭上的步搖首飾發出一陣陣清脆的碰撞聲。
看她跑得這么拼命,俞歆然就想過去幫幫她。
可她卻怎么也邁不開步子,一動也動不了。
她想開口也叫不出聲音。
女子從俞歆然身邊跑過,好像能感應到俞歆然的存在,突然停住了腳步,回眸向俞歆然,她含淚望著俞歆然的眼睛,語氣若潺潺溪水一樣清澈柔和:
“幫幫我?!?
俞歆然這才看清楚那張臉。
是她自己?!
俞歆然以為那可能就是自己,夢中的自己。
她更是著急了,可她的腿就是怎么用力都邁不開,喉嚨就是發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那女子突然“??!”一聲。
腳下一滑,整個身體倒下了背后的懸崖,盯著那張臉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不要!”
俞歆然從夢中驚醒,大喊道。
猛地起身,直直的端坐在床上,雙眸朦朧的盯著前方。
“爸爸啊,嚇死我了!”
“這都做的是些什么夢?”
她閉眼緩了緩,拍著自己的胸脯安撫道。
眼角打眼而過屋內裝飾風格,還有物件陳設......
這是哪兒?
慌忙抬頭想查看清楚周圍:
“我的爸呀!”
她一轉頭,就看到一個女子站在自己的床邊。
白衣飄飄,黑發及腰,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能不嚇一跳?
俞歆然往后挪了一下屁股,看著床前站著的女子。
一對精巧又不顯艷俗的遠山眉,瓜子臉雙眼皮,眼睛干凈憂郁。
給人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她見俞歆然有些慌張,便對俞歆然笑了笑,轉身向床前的小案桌走去。
俞歆然這才慢慢意識到:
她的頭飾、衣服、床榻、門窗、桌凳、吊燈隔簾……
映入她眼簾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古色古味。
木雕油亮的床榻,淡藍色的簾子,六角邊須的吊燈......
還有她面前站著的這女子,發髻簡約淡雅,一身白色落地長裙,盡顯優雅古典…...
“完了,看來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真的穿越了?!”
俞歆然一臉不可思議。
她怎么就這么好(倒)命(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