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收到上司——范仲淹同志的眼神，連忙抱拳起身，輕聲“提醒”范仲淹道：“此時天色已晚，大家還要各自回去歇息，此案明日再行審理為好。”

范仲淹從善如流。

……

待相撲辣妹簡嬌走后，范仲淹才遣人將方仲永，柴麟二人帶回后堂。

三人在后堂中坐定，范仲淹一屁股坐到一把椅子上，瞪了方仲永一眼，道：“你們又搞什么鬼？”

方仲永拱了拱手，收斂起自己的笑容，正色道：“有兩件要事，皆在大人您治下。”

范仲淹一面看他那樣兒，一面有點陰陽怪氣道：“還要請教。”

“呃，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捧殺小子了——”方仲永接著道：

“第一件事兒么，其實今天我和柴麟，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販賣翡翠鳥兒的黑窩點——就是這簡嬌所言的，她家后院。”

看范仲淹一雙眼睛冷冷看著他，半信半疑，方仲永將藏在袖筒里，一片翡翠鳥羽毛取出來，遞給范仲淹。

這才不急不緩繼續(xù)道：“大人，您也知道，這翡翠鳥，乃是我大宋太宗皇帝就下令，不得捕獵、販賣的，且因著這鳥兒，習(xí)性聰慧，捕獵極為困難，在下觀察了很久后，發(fā)現(xiàn)這簡嬌的爹，是個懂得馴化禽鳥的人才。

所以，他才敢在這鬧市之中，公然的販養(yǎng)翡翠鳥。一旦有官兵前往搜查，他可以很快命鳥兒散去，之后，再召喚回鳥兒。

大人若是不信，明天，我們在簡嬌還沒來之前，偷偷派出官兵，便服前往埋伏，定可一舉人贓并獲。”

“這么說，你們兩個爬人家家院墻，竟是為了替本官查案了？”范仲淹摸一摸胡子，語氣調(diào)侃道。

“大人您明鑒，倒不是為著這個，只因柴家，要新開一家‘廢柴信鴿速遞’的商號，而用鴿子送信，很是方便，現(xiàn)在，手頭缺一個會馴養(yǎng)鴿子的高手，所以——”

方仲永說得一臉真誠，看向范仲淹的那兩只眼睛里，透著一種水靈靈的，看不到底的深沉。

“所以，你想讓本官給你當(dāng)黑臉，把他們?nèi)粟E并獲了。他們沒了販賣翡翠鳥的活計，然后，你們出面當(dāng)好人，再把他招攬進(jìn)你們的商號，對么？”范仲淹莞爾一笑：“本官憑什么會答應(yīng)你？”

“大人對近年來，西夏國的自立，李元昊的蠢蠢欲動，定有警惕。學(xué)生深知，在大漠中，鷹隼，是一種極好的斥候，可惜，我大宋軍之中，怕是極少有人通達(dá)此道。

如若大人答應(yīng)小的，小的有信心，可在三五年內(nèi)，在訓(xùn)練信鴿之余，調(diào)教出一批可以軍用探查的鷹隼。”

方仲永說得很輕巧，卻一字字正說到范仲淹心坎上：大宋如今富貴太平，軍隊吃空餉，幾乎要如若一只不設(shè)防的肥羊了。萬一哪天，有狼拱進(jìn)來，那又是如何一副金甌缺的場景啊？

范仲淹沉默片刻，不由心中嘆一聲知己，面上卻依然是一副隨意的樣子，繼續(xù)調(diào)侃問向方仲永：“那你的第二件事呢？”

方仲永一剎那，收拾了自己的嚴(yán)肅神色，嬉皮笑臉的樣子又浮現(xiàn)在臉上：

“第二件么，還真是私事。就是這汴京市面上，盜印我岳文書齋出品的話本子，抄襲的東西，實在有些太多。我岳文書齋，正好想在汴京立足，還請大人將那些黑印坊法辦，

然后我們岳文書齋，出手收購一些可用的，對其進(jìn)行統(tǒng)一的經(jīng)營和培訓(xùn)，統(tǒng)一獲益分成，——大人放心，我們的所有業(yè)務(wù)，皆會依法上稅，取得執(zhí)照，大人您這邊，雖是不稀罕，但此事上，我們，也絕不會虧待了大人您啊。”

范仲淹被他說得無語，捋著胡須思量再三，這才擺擺手道：

“第一件，老夫自會幫你周全。第二件么，還容老夫再想想吧，畢竟，那些盜印抄襲的黑作坊，如若一群小蒼蠅，要一個個揪出來，不甚容易，待老夫想想，如若一網(wǎng)打盡吧。”

一網(wǎng)打盡？666。方仲永不由感嘆，前世的盜版橫行，抄襲成風(fēng)，都無可抑制，此時，老范竟能想出辦法，一網(wǎng)打盡。這氣場，實在是6過**總局，和**部門太多啊。

……

到了臘月中，汴京微微有了雪意。這一日，老天如若抖落了面粉口袋一般，呼啦啦向下撒著鹽一樣的雪粒子，撲簌簌搭在房檐上，沙沙作響。

王安石的來信，再次點燃了柴麟心中的小火苗。

“王子月的婚事延期了？那張亢大人家的張杰，聽聞已經(jīng)到了歲數(shù)，會等她么？這門親事，會不會就此作罷？”柴麟一面自言自語的碎碎念著，一面來回轉(zhuǎn)悠。

方仲永看一眼手上的信，抬起頭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柴麟。

半晌，冒出四字評語：“重——色——輕——友。”

柴麟尚未反應(yīng)過來，方仲永已經(jīng)繼續(xù)道：“難道你不該先略略表示一下，對王安石，對王家?guī)孜恍值埽瑏砟辏荒芮皝磴昃瑓⒓訒嚨倪z憾？表示一下，對王家王益老伯的事無限關(guān)懷。”

“這個啊，嗯，關(guān)懷。會試么，下次再考就是了啊，”柴麟略帶一絲狡辯道：“月兒一天沒嫁人，我終是不死心，仲永，你幫我想想辦法啊。”

“想辦法讓王子月早點嫁了人？還是想辦法讓王子月悔了這個婚？”方仲永撇一眼柴麟，不置可否道。

網(wǎng)紅臉的幾位婢子，正抬了食盒來，在餐桌上擺飯：

雞茸蝦仁酥餃，兩碗云吞湯餅。這正是宋代冬至的標(biāo)配。

柴麟看也不看那堆吃食，只依舊立在方仲永身前，來來去去踱步，他扁了扁嘴，終于，似是下了很大決心道：“如若是后一種，會，會讓月兒不快活么？”

方仲永不料柴麟也有，這般憐香惜玉的情懷，心道：

柴麟平日里，對待鶯鶯燕燕何等揮灑愜意，歡好玩了就棄，一夜貪歡，沒心沒肺，卻對王子月如此上心。論世間情為何物，只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這般想著，方仲永將柴麟按在椅子上，自己則沉下心來，幫他分析道：

“依著王荊公信上的說法，王家老爺現(xiàn)在身子不行。而王子月生母已逝，那么，如今王子月的婚事，應(yīng)當(dāng)，是由她的長兄——王安仁，拿主意的。你明白么？”

柴麟搖搖頭，又點點頭，眼睛吧啦吧啦的，示意方仲永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