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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艱難決定

“我姨丈,太傅紀涵。”

魏達把頭扭到一邊,不屑道:“關(guān)他什么事?”這一刻,他展露的是公主府對周人的態(tài)度,不是梁軍對周軍的態(tài)度。

陳崇忙拽住他的胳膊,讓他看向自己:“怎么不關(guān)他的事,那是他的女兒啊!”

“誰說的?”魏達反問,“全天下都知道,安瀾公主是皇上的女兒,過繼給長公主的。長公主未曾婚配,跟你們紀太傅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兄弟,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全天下都知道,那是你們皇上給公主蓋臉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咱們這些局內(nèi)人還不知道嗎?”陳崇急道。

“我還真不知道,您縱使比我長上幾歲,又能多知道多少?”魏達不客氣道,“不過我記得,您算是紀夫人娘家人吧,就算紀夫人去世多年,您也不該幫著姨丈找什么子虛烏有的私生女吧?”

陳崇一拍桌子:“看吧,你承認了吧,安瀾公主就是我姨丈和長公主的私生女!”

魏達站起來:“胡說八道,明明是你那么想的!”

陳崇笑著拉他的胳膊,拽著他坐下:“兄弟,我真沒惡意,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陳年舊事,對錯咱就不論了。你看我姨丈啊,十幾年來孤身一人,無妻無子,可憐不?他為什么這樣虐待自己,還不是為了我姨母和你們長公主?不惑之年就半頭白發(fā),萎靡的像個八旬老翁。你說他要是能有個一兒半女的傍身,能這樣嗎?他再不對,畢竟也幫助過你們大梁復國,你忍心嗎?”陳崇聲情并茂,自己都感動了。

魏達不由也想到了長公主,身份貴重又如何,錦衣玉食又如何?看上去比自己母親還顯老態(tài)。

看魏達似有意動,陳崇趁熱打鐵:“你們不承認,也行。長公主不能出大梁,讓安瀾公主過來替她看看還不行嗎?若不是出了岔子,他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早成一對神仙眷侶了,哪像現(xiàn)在這樣,跟傳說中的牛郎織女似的……”

魏達若有所思看著他:“長公主和紀太傅是神仙眷侶,你姨母是什么?”

陳崇自打嘴巴,說多錯多。

魏達笑吟吟看著他,等著他自圓其說。

陳崇心中氣惱,這小子看著老實,原來這么不好對付:“姨丈身為男子,又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學,娶兩個女子有何不可?”

魏達笑吟吟不說話。

陳崇自說自話:“好了,其他的你不用管了,只要告訴我安瀾公主在哪。她愿不愿意隨我們回大周,由她決定。”

魏達把頭扭向一邊不搭理他。

“你!”陳崇氣結(jié),眼珠一轉(zhuǎn),說道,“你是不知道吧,也對,為了安全,公主的行蹤必然要保密的,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魏達笑了:“激將?”

陳崇繞到他面前,繼續(xù):“你不說我也知道,她呀,就在此處!”

魏達小眼睛光芒閃過,不語。

“我們在勃朗額的壽宴上見到一女子,她就是安瀾吧。”

……

“烏云百騎的首領(lǐng)?”

“烏云百騎里哪有女子?”魏達道,隨即又閉上嘴。

陳崇笑了:“我可沒說安瀾在烏云百騎里。”

魏達氣惱,再次閉嘴。

陳崇終于放下心來:“兄弟,你就承認吧。我又不會難為她,再說我也不一定有那個本事啊!”

魏達還是不搭理他。

陳崇得到了答案,心滿意足,不在乎他的態(tài)度:“行了,我也吃飽喝足了,先休息去了,你沒吃飽再吃點啊,哈哈哈。”

聽到關(guān)門聲,魏達才坐正身體,見他確實走了,微微一笑,自己斟了杯酒送到嘴邊,悠然自得的砸了一口:“小怪物啊,真是多此一舉,人家跟你想一塊兒去了。”

拉勿黎猶豫了一整天,她不言不語,庫魯娜問她也不回答,讓幾個侍衛(wèi)都十分憂心。然而,壞消息還是來了。

在樓下飯?zhí)贸燥埖臅r候,因幾人不想惹人注意,便坐在偏僻的角落。有一隊牧民打扮的貨販子坐在不遠的地方,因在拐角處,阻隔了視線,沒看到他們。

一個說道:“還好首領(lǐng)明智,率先臣服了,咱們部里算是損失最小的。”

又一個道:“何止啊,算上大首領(lǐng)的賞賜,不止沒損失,還算是賺了!”

“是啊。”“是啊。”其他人附和。

有一個略微壓低聲音:“我總覺得有些蹊蹺,那天,首領(lǐng)一家全都不在,說是出門探望生病的妹妹。探病,用的著全家去……”

立即有人打斷:“事情都到這樣了,還有什么多想的?多想以后才是正事!最起碼咱們康汀部全部保全了,草地也還是原來豐美的那一塊。不像拉若達一家,死了人不算,還被從原來的草地上趕出去……”

引起一片沉重的嘆息。

又有人道:“所以,不能說咱們對不起忽塔爾大首領(lǐng)一家,只是,人首先要生存啊……”

這些話被庫魯娜和幾名侍衛(wèi)聽得清清楚楚,甚至一名侍衛(wèi)還聽出其中一人的聲音,是忽塔爾最信任的康汀首領(lǐng)身邊的人。

幾人忍住心中的波瀾,飯也吃不下了,專注的聽著幾人的談話,想要知道更多草原上的信息。只是那幾人也沒再說更多有用的,吃過飯就離開了。

庫魯娜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叛徒!”

“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大首領(lǐng)視他們?yōu)樽钣H密的兄弟,他們怎么能這么快就投誠!”

“雖然知道,大家是為了生存,可是,唉……”

“快告訴小姐,草原上的朋友已經(jīng)靠不住了!”

“對,一定要告訴小姐,否則我們不知情的去投奔朋友,說不定就被出賣給墨索尼的人了!”庫魯娜飛奔著跑去著拉勿黎。

拉勿黎聽完,袖中的手握緊又松開,面上波瀾不驚說道:“你把大家都叫來吧,我有事要大家?guī)兔Α!?

“幫忙,小姐你說的什么話,有什么吩咐就是了,說什么幫忙?”庫魯娜心雖不細,卻也聽出來差別。

“去吧。”拉勿黎無心解釋。

庫魯娜噘噘嘴,轉(zhuǎn)身跑了出去,不多時把幾名侍衛(wèi)都帶到拉勿黎的房間。

拉勿黎站起來看著他們,突然雙手抱胸,彎腰行禮,慌得幾人忙上前拉她。拉勿黎再次站好,說道:“多謝各位,沒有在場的各位,拉勿黎早已不在人世。”

“小姐說的什么話,這都是我們的本分啊!”一個侍衛(wèi)有些激動。

拉勿黎繼續(xù)說著:“父親死了,蘇客哈亡了,我也就不是什么小姐了。……”

“小姐……”庫魯娜哽咽著。

拉勿黎想著自己要說的話,眼圈也紅了:“可是,父仇不能不報!所以我做出一個決定,你們可以跟著我一起為死去的親人報仇,也可以離開,因為太冒險了。”

“小姐你說吧,不論怎么做,我們都聽你的!”

“對,聽小姐的!”

侍衛(wèi)們紛紛表態(tài)。

“你們先聽我說完,”拉勿黎沒有表現(xiàn)出欣慰,待他們知道后還會這樣的話,她才會真心的感激。

“光憑我們自己的力量是不夠的,周人又不肯幫我們,現(xiàn)在,可能會幫我們的人,只有遠在寒冷北原的大汗,只有他了!所以,我要去找他,請他南下幫我們主持公道!”

沒有人出聲。

拉勿黎一一看過去,她沒有失望,他們要接受并理解這個計劃需要時間。

安靜了片刻,庫魯娜皺著眉頭:“北原很遠吧。”

“很遠。”拉勿黎回答。

“我們不認識路……”

“一路向北,總會到的。”

“小姐,”一位年紀稍長的侍衛(wèi)亨達道:“您知道這會引起怎樣的后果嗎?”

拉勿黎點點頭:“想過,想了一天一夜。”

所以這個方法是她昨天想到,不,是昨天知道的,那么,就是蒙哥單獨告訴她的吧。

“所以,您還是要這樣做嗎?”

“是。”拉勿黎面無表情,但眼神里的決絕是顯而易見的。

“小姐,先不說我們能不能跨過偌大的草原不被墨索尼的人殺死,也不說大汗不愿幫我們會怎樣處理我們,單說他愿意出兵南下,大草原上將點燃多大的戰(zhàn)火您可曾想過?”又一侍衛(wèi)問道。因為激動,眼圈也紅了。

拉勿黎點頭:“我都想過了,可是,那又怎樣呢?”

那又怎樣?

“挑起戰(zhàn)亂的是昆比拉達,現(xiàn)在你們知道了,他勾結(jié)買通了父親信任的下屬,偷襲我們。難道只許他欺負我們,還不許我們反抗嗎?那我們拼了命逃出來為什么,為什么不乖乖獻出自己的頭顱?”

“可……”侍衛(wèi)說不出話來,他想這本來只是兩個部落的爭斗,大汗加入的話,就是整個草原混亂了。雖然他們死了親人失了家園,但要將所有草原同胞都拖入戰(zhàn)爭泥潭,他們還沒有那么狠心。

“是昆比拉達破壞了草原的寧靜,他才是罪魁禍首!他就要付出代價!”拉勿黎喊聲有些嘶啞,她已經(jīng)不像剛逃出來那幾天那樣歇斯底里,短短的幾天時間,她學會了沉穩(wěn),學會了壓制自己的情緒,就算是喊叫,聲音也是低沉的,不至于讓房間外的人聽到。

“小姐……”庫魯娜哭著癱倒在地。

侍衛(wèi)們或低頭不語,或暗自垂淚。

拉勿黎轉(zhuǎn)身背對著他們:“我已經(jīng)決定了,明天早上出發(fā),我不勉強你們,愿意同去,就在樓下飯?zhí)玫任遥辉溉ィ碗x開這家客棧吧。若還能活著再見,還是兄弟!”

侍衛(wèi)們互相看看,慢慢退出房間,只剩下庫魯娜還在房中嗚咽。

拉勿黎淚珠滾落,先是一滴一滴,很快連成線,她不去擦,因為不想讓庫魯娜看到。

父親,對不起,我要做這草原上的罪人了……

對不起,無辜的草原朋友們……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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