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球……到底是怎么傳的？”

納什維爾，距離楓葉球場約兩公里的一間咖啡廳里，坐著兩個人。

這間咖啡廳似乎沒有多少人氣，客人稀稀落落，燈光有些昏暗，算是安靜，是個談事情不錯的地兒。

“哪球？”劉昊端起手中的杯子喝了口水，喝到一半像是發現了什么似的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沒灑出來。

一滴水都沒灑出來。

雖然還有些顫抖，但手腕的穩固度提升了不少。身體，正在逐步好轉。

“倒數第二球吧。”鴨舌帽一臉嚴肅，伸手比劃了一下當時劉昊的動作：“以你的視野和球商，能預知隊友大致跑位我不奇怪。但當時你身后有三個人，傳球路線完全被封死了，你是怎么傳出去的？？”

“啊？不明顯嗎？”劉昊老神在在晃晃腦袋道：“用手傳的啊。”

“……我沒問你用什么部位傳的球！”這個超級劉，無論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碰到他，總是那么讓人討厭！

“哦，你是說手法是吧！”劉昊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傳球一定要帶旋轉，哪怕是面對面的傳球，也要利用旋轉來控制球的走位。不然傳球路線太過明顯，很容易被斷的。”

說著，劉昊將杯子放下，右手在空中微微顫抖著做出了一個轉腕的動作：“強烈的外旋，向右側旋轉，籃球擊地點其實在三個防守人身體右側。但因為旋轉強烈，落地之后反彈起來走出斜線，直接可以送到身后，桌球打過嗎？”

鴨舌帽點點頭。

“就像是利用旋轉去控制白球走位，解斯諾克一樣，看起來很炫酷神奇，但實際上就是個基本功。”說完，劉昊笑著點點頭，又端起了杯子。

“……你還是那么喜歡說教。”鴨舌帽卻似乎不領情。

“所以你們才討厭我啊。”劉昊心里清楚的很。

“那我就直說了。”鴨舌帽知道，在劉昊面前賣這種關子沒什么意義，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身子往前一靠，雙眼之中閃出一道精光道：“約翰遜經理希望你放棄比賽。”

“憑什么？”劉昊不知何時已經掏出了那枚硬幣，在指尖把玩著。

“約翰遜經理說了，只要你愿意放棄比賽，他可以去向校董申請，給你一些生活補助，你……”上下打量了一番劉昊，連球鞋都是破破舊舊的，甚至還有幾分眼熟，似乎是一年多以前，還是“超級劉”的時候就已經穿上的鞋子：“你很缺錢吧？要多少你可以開個價，只要你放棄比賽，什么都好商量。”

“我開價？”劉昊動作不停，雙眼依舊盯著硬幣。

“沒錯，約翰遜經理說了，雖然不能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但起碼可以給你一個緩沖期，解你的燃眉之急。我們查過了，你現在住在城南吧？貧民窟那兒？”

“沒錯，晚上吵的很。”劉昊微微皺眉。

“不僅吵，而且治安不行，你的身體狀況萬一出點意外，可不是鬧著玩的。”鴨舌帽看出劉昊有些動搖，趁熱打鐵道：“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拿著這筆錢，去找個還算過得去的地方住著。然后找份工作，不需要多少身體強度那種，踏踏實實的干干活，日子總會慢慢好起來的，不是嗎？”

“嗯……”劉昊聞言點頭，一臉認真思索的表情道：“你說的沒錯。”

“是吧！”鴨舌帽見勸說有效來了精神，身子往上一直道：“而且如果你愿意配合，約翰遜經理說，根據你在球隊以前做出的貢獻，即便你學習一塌糊涂，也有把握幫你拿到畢業證書！有了畢業證書，你找工作會輕松很多，‘孟菲斯州大畢業’，聽起來總比‘肄業’要來的好吧！”

“確實如此。”劉昊重重點頭。

“所以你看，兩全其美！”鴨舌帽興奮道：“你有了啟動資金，找到了合適的工作，生活逐漸步入正軌。學校方面也不用擔心你在外面胡說八道敗壞校方名聲，相當于大家作筆交易，都能得到好處……”

“叮”

劉昊左手中的硬幣落在桌子上，鴨舌帽話說到一半生生吞了回去，咽了口口水。

因為他看到，劉昊拿著杯子的右手，突然握的很緊，很緊。

“價格……我來開？”良久，劉昊打破了沉默。

“沒、沒錯！價格你來開！約翰遜經理說了，只要你愿意放棄比賽，多少錢都好商量！”鴨舌帽急忙點頭。

“不會反悔？”劉昊臉上表情極其嚴肅，看向鴨舌帽的時候就像是兩柄利刃，狠狠扎進了后者的胸口：“不會我這邊放棄了比賽，他卻不認賬了吧……？”

“……絕對不會！”鴨舌帽連連擺手道：“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陪你去找經理，當面簽個保密協議！”

“當真？”

“當真！當然當真！”

“我很貪財的，你們知道的哦。”

“沒事沒事，多少都好說！”

“……嘿嘿~”劉昊臉上的表情一變，嘴角揚起一絲賤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道：“那就一個億吧。”

“嗯嗯隨便你開多少都……嗯嗯你說多少？！！”鴨舌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個億，我說，一個億吧！”劉昊身子往后一靠，一臉戲謔的看著鴨舌帽道：“他不是怕我借著這次街球賽造勢，等到出名有了話語權，再把我受傷之后，校方不管不問、不顧我死活的事情說出去，所以要給我封口費嗎？”

說著，劉昊比出一根手指，在鴨舌帽眼前晃了晃：“我的開價是一個億，談去吧~”

“……你！”

“砰”的一聲，鴨舌帽暴怒而起，一把狠狠拍在桌上，引得店里不少人都回頭看了過來。

“怎么，不是你說隨便我開價的嗎？”劉昊笑眨了眨眼：“我好歹也是隊史傳奇，如果被公眾知道校方是這么對待隊史傳奇的話，學校方面會很難辦的吧！”

“你不要得寸進尺……！”鴨舌帽強壓著怒火一字一頓道。

“那就是沒得談咯。”劉昊聳聳肩，收起硬幣起身道：“真可惜，本來以為可以敲竹杠發大財了呢，唉唉唉~”

眼看劉昊轉身就要走，鴨舌帽急了，伸手指著劉昊道：“劉！你不要以為手上捏著這點所謂的‘黑幕’就能隨心所欲了！我警告你，馬上給我放棄比賽，不然的話……”

“啊呀呀你態度這么差我心情不好了漲價了。”劉昊頭也不回的比出兩根手指在空中晃晃：“兩個億，少一分我就四處‘胡說八道’去~”

“……我們好歹也是隊友一場，我顧及最后一絲隊友情面才來跟你好好談，你別把路走的太絕了……！”鴨舌帽怒氣沖沖的說著，恨不得直接把手邊的杯子拍在劉昊那欠揍的后腦勺上。

“哈，隊友情面？”劉昊笑出聲來，腳步一停，回頭用極為銳利的眼神掃向鴨舌帽。

這一瞬間，鴨舌帽確信，自己看到了一頭洪荒猛獸。

“我不管你是帶著什么任務來的，完不成任務你會有多少麻煩，我只要你回去告訴約翰遜一句話。”

那猛獸之眼轉瞬即逝，劉昊回身走向咖啡廳門口，鴨舌帽看不清他的表情。

“‘劉昊還是那個劉昊，要讓他放棄，就到球場上來干掉他’，你這么告訴他就好了。”劉昊的聲音逐漸遠離：“大賽結束前，我會在楓葉等著你們。等我拿了冠軍，表演賽的時候……”

“我會把猛虎隊，徹底摧毀……！”

“砰”的一聲，咖啡廳的門，被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