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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黑匣

深夜,卡塞爾學(xué)院。

一棟不過中世紀(jì)風(fēng)格的建筑,在夜晚的輝映下卻別有一番風(fēng)趣,綠色的草坪、緋紅色的鵝卵石路,昏暗的草叢外,一對對男女羞紅著臉,仿佛世界只剩下彼此,卻不見幾處胡子一把長的老頭子,用天文鏡偷偷的瞄向這里,感嘆著,年輕真好啊!

這個巨大的科技容器,始終還是充斥著學(xué)院的氣息。

而在這個令人陶醉的深夜,一個漆黑的影子,悄然而至。

伴隨著步伐的深入,一道道銀色的大門巍然聳立,攝像探頭左右搖晃,卡塞爾學(xué)院的防御機制無疑是最嚴(yán)密的,更別說此刻已經(jīng)近乎深入學(xué)院的心臟,如果是平時,EVA早就通報院長,并警告侵入者!

可是諾瑪仿佛失靈了一般,只是靜靜的消除少年的進出記錄,凝望著,少年那逐步邁向黑暗的步伐。

而少年,也只是重復(fù)一樣的動作,抬手,刷卡,門開!

指尖夾住的,也不過是一張

普通的飯卡!

而伴隨最后一道門的打開,少年也來到了他想來的地方。

“你來了!”EVA的聲音浮現(xiàn)在空氣中。

在進門的前幾個小時,少年以為自己能像以前一樣,微笑著,用一種平和的方式說出自己想說的,在空間的夾縫中流浪的太久,感情什么的,早已經(jīng)遺忘了。

可當(dāng)他的靈魂永久的棲息在這具身軀的時候,一切又回到了他的手中,對情感的渴望一次性的爆發(fā)出來,就好像破堤之洪,再也無法阻擋。

當(dāng)那扇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在眼前,少年卻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無法平穩(wěn)的說出哪怕一個字。

臉側(cè)仿佛有異物沾染,少年伸手去撫,入手卻是一片潮濕,這是,淚嗎?

良久,少年艱難的從嘴里吐出幾個字,就像一個剛剛學(xué)會說話的孩子,

“我回來了,媽媽!”

沒有絲毫的前兆,不需絲毫的命令,巨大的屏幕忽然暗了下去,黑暗里只剩下繁多的紅色和綠色的小燈在跳閃,龐大的人格數(shù)據(jù)涌入這臺超級主機,仿佛海水逆涌入江河。硬盤燈、數(shù)據(jù)流量指示燈、主機頻率指示燈都在以十倍的速度閃爍,而且越來越快,最后一種近乎瘋狂的頻率已經(jīng)控制了整個地下室的節(jié)奏。

忽然間,所有的燈熄滅了,地下室陷入絕對的黑暗。

一束光從頭頂正上方打下來,站在轉(zhuǎn)椅的前方,仿佛飄雪似的,熒光的碎片在那束光里悠悠然飄落,一個女孩的影子站在光束中央,閃爍瑩瑩的微光卻又透明,黑色的長發(fā)漫漫地垂下,直到腳下,發(fā)梢卻漂浮在空中,穿著仿佛睡衣的絲綢長裙,赤足,微笑。

看著那個早已刻印在靈魂中的身影,諾瑪慢慢的伸出手,想要擦去少年臉上的淚水,可是手指劃過,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我的孩子!”

路明澤緩緩抓住了那只虛幻的手,仰頭直勾勾的看著諾瑪,臉上依舊掛著往日那淡淡的微笑,只是眼角的淚水,怎么也止不住。

就好像一個倔強的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rèn)自己哭泣想事實。

而這一切,路明非都看的仔細(xì)。

只不過,他很識趣的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他只是想起了不久前,路明澤跟他說出的那句話:

我們接下來去哪?

去見我的母親。

哦,也就是我們的媽媽咯。

不!路明澤用一種近乎黑暗的眼神盯著路明非,即使是靈魂狀態(tài),路明非也不由一陣發(fā)冷

是我的媽媽!

這一刻,路明非才明白。

如果真的像路明澤說的,自己只是龍的那部分初代種的意識,自己,又怎么會有父母呢?

他所繼承的那份模糊的父母,全部都是路明澤的。

路明非只感覺這座地下室越發(fā)的冰冷,空氣中無數(shù)的釘矛瞄準(zhǔn)了他,讓他忍不住想,抱頭鼠竄。

拯救了路明非這種不適應(yīng)的感覺的,是路明澤。

只不過方式,卻是路明非不愿看到的。

路明澤慢慢放下了手掌,原本就握不住的,此刻也不想握住了,頃刻間那熟悉的少年再次來到了這里,不知何時,眼角的淚滴,已經(jīng)流完了。

“明澤!”諾瑪張了張口,卻沒有多說什么,身為母親,她早已知道路明澤來此處是為了什么,她并不打算阻止自己的孩子,她叫了他的名字,只想告訴他,她愛他!她支持他!就像天底下千萬的母親一樣,想看著自己的孩子展翅,翱翔!

她看著自己的孩子笨拙而緩慢的走向一側(cè),明明對這一邊充滿著無限的向往,卻強行走向那一邊,不服輸?shù)臍赓|(zhì)充斥在那具幼小的身軀里,就好像他的父親一樣。

而路明澤的動作越來越流暢,而事實也并不需要什么大量的工程,他只是打開了一側(cè)的毫不起眼的門,從里面輕輕的拿出了一個書包大小的黑匣,然后輕巧的關(guān)上,就好像從來沒有打開過,隨后慢慢的退回,來時的門不知何時已經(jīng)打開,吱咔的聲音仿佛在挽留,身后諾瑪?shù)难凵癯錆M著慈愛,只不過

路明澤沒有回頭。

當(dāng)?shù)谝徊教こ鲋螅磺校贌o阻礙。

路明非依然充當(dāng)著一個旁觀者,不同于路明澤,他卻是留戀著看了好幾眼,他希望諾瑪能分他一絲暖意,就算是因為他和路明澤是兄弟,理論上也是她的兒子,路明非的眼神,已經(jīng)近乎乞求。

只不過,諾瑪?shù)难壑校僖踩莶幌碌诙€人。

路明非失落的跟上了路明澤,就好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小狗。

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動作,路明非就跟隨著路明澤來到了卡塞爾學(xué)院外,路明澤回過頭看著那座巨大的學(xué)院,金色的瞳孔沉入這片黑海,良久。

“抱歉,讓你看到這些。”路明澤輕輕的說道,言語中并沒有一絲的歉意,只是一種淡淡的訴說。

“其實也沒什么,不過是有一對恩愛的情侶,某一天男人拋下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再也沒有絲毫的音訊,而那個傻女人,選擇在那個男人留下的房子里,枯等。”

“仿佛命中注定,她的兒子出了一場意外,死了,他在死亡中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成為了黑亞,當(dāng)他掌握好了自己的力量后,第一時間去找了自己的父親,他想要找回自己的父親他想自己的父親能陪著自己的母親。”

“母親曾經(jīng)告訴他,父親是為了事業(yè),為了她們倆更好的生活,才長時間不能回來,母親曾經(jīng)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多么多么偉大的一個人。”

“可是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卻幾乎從根本上抹去了男孩的存在。”

“他看著他一次次的爬上另一個女人的床,用花言巧語迷倒各種各樣的女孩,當(dāng)那些女孩對他如癡如醉的時候,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對他來說,女人不過是泄欲的工具,男孩看著那些女孩癡迷的眼光,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親,他目送著他的父親離開,心中早已被冰冷填滿。”

“男孩選擇了毀滅,他引來了四大龍王之一——天空與風(fēng)之王的初代種,在那一夜,血洗了卡塞爾學(xué)院,那個男人的兄弟,師長,一切,都在那個夜里,被男孩親手埋葬,他想讓男人知道,夢想變成泡沫的滋味。”

“然后,殺了他?不,怎么可能殺了他,他要讓他知道,活著比死,更痛苦!”

“可是當(dāng)男孩回到家之后,一片白衣沁透了男孩的心,傻女人四方打探以為男孩已死,在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雙重打擊下,選擇了自盡,死前還給男人寫了封信,信中只有兩句話,我愛你!我恨你!”

“只不過這個傻女人不知道,男人給他留的名字,身份,全都是假的!”

“那個女人,一直想著和那個男人……”路明澤正要往下說,路明非突然抓住他的手,虛幻和真實的界限瞬間被打破,路明非緊緊握住路明澤的手,大步向前走去,此刻他似乎才真正的想一個兄長一樣,只留給弟弟一個堅實而可靠的背影。

黑暗,擁抱了他們。

(這幾天感冒了,頭都是暈的,拖延了更新,抱歉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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