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回來了!”
小女孩輕輕推開緊閉的木門,拽著小男孩進來,然后又輕輕的關上,屋外的喧嘩瞬間蕩然無存,這一扇門隔的,仿佛就是一個世界。
房子很簡陋,一桌三椅,皆是木制,從凹凸不平的桌面來看,仿佛還是不懂手工的粗糙之人所謂,從南邊墻上掏出一扇窗戶,陽光緩緩的流逝進來,空氣中顯露出一絲淡淡渾濁,房子正前方放著一個老式的黑白電視機,電視機多年未曾使用了,卻依然那么的凈,那么的亮。
小女孩把小男孩安置在椅子上,走到屋后,從屋后打了一盆冷水,端了進來,從水里拿出一條濕淋淋的毛巾,擰干,然后擦去小男孩臉上、身上的灰塵,在記憶里隱隱的幾道鮮紅的傷口,這一刻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可能因為人小,小女孩沒有注意,并且,似乎有一種奇特的波動,在撞擊的小女孩的大腦,讓有傷口的那部分記憶變得越來越模糊,直到淡忘。
期間,小男孩越來越安靜,剔透的大眼睛一直看著小女孩,看著小女孩為自己忙前忙后,眼神中,對于這種溫柔,有一種說不出的向往。
“好啦,你不要亂動哦!”小女孩一根手指指著小男孩的鼻尖,用一種嚴肅的語氣說道。小男孩似乎被唬住了,連連點頭連話都忘了說。
小女孩噗嗤一笑,伸手扮了個鬼臉,紅撲撲的臉龐充滿著靈動的可愛,從墻角拿出一個包裹,放在桌子上,對著小男孩說“你玩吧!”
小男孩打開包裹,沒有花花綠綠的玩具,卻只是一些木制的長條,用刀細細的雕琢,長條頂部刻幾個原點,底部掏出有幾個圓洞,從形象上看,卻也似外面出售的用來堆砌玩的積木。
小男孩愣愣的看著包裹,再愣愣的看著小女孩,不解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卻以為他看不上這個,臉漲紅著,大聲說道“不玩算了!”
說罷,伸手就要把包裹拿走。
這時,小男孩如夢方醒,一把抓住包裹,從里面掏出幾個積木,胡亂堆積著,嘴里滋滋的不知在說些什么說些“玩……我……喜……”
這時,小女孩收回了手,紅撲撲的臉上洋溢著,靜靜的甜意。
小女孩輕輕的把一塊積木拿在手里,輕輕的摩挲著,積木的棱角早已被磨平,頗有幾份圓潤,用沒人聽見的聲音輕輕的說著“好好玩哦,這可是我,最重要的寶物呢!”
說罷,她輕輕的把積木放在小男孩的面前,慢慢的走向房子的內屋。
進了內屋,小女孩輕輕的觸碰了某個地方,整個房間仿佛亮起來一般,而內屋更是簡陋,一床一桌一椅,桌子上擺滿了各種金屬儀器,造型怪異的連成了一片,對于桌上的儀器,小女孩像是沒看到一樣,徑直走向床前,輕輕的坐在椅子上,緩緩的握住那只從被窩里伸出的手,輕輕的說
“媽媽,我回來了!”
床上的婦人幽幽的睜開了雙眼,頭發長若懸河,黑中透亮,臉色紅潤,皮膚透亮且有彈性,在這片朦朧的光里,婦人仿佛隱隱的在發光一樣,毫無疑問,這是個身體極為健康的婦人。
只是,那雙眼睛睜開以后,那是一股怎樣的眼神???脆弱,幾乎感受不到她眼神的存在,似乎連控制身體上任何一個地方的氣力都沒有,眼神中透露出無與倫比的疲憊,這時,還能勉強的看著女兒,就是那細若游絲的眼神,也能感受到那濃烈的關懷。
看著婦人,小女孩笑了,笑的很甜,她輕輕的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木碗,木碗里盛滿金色的藥液,她輕輕的拿起勺子,勺起,遞到媽媽嘴邊,用一種甜甜的聲音說道“媽媽乖,吃藥,吃藥病就能好啦!”
媽媽得了一種奇怪的病。
這種病能讓媽媽的身體變得非常健康,但是精神會很疲憊,如果長此以往下去,媽媽的精神會越來越虛弱,最后,再也不能陪你了。
要記得,每天的下午,桌子上的儀器會滴滿一碗藥,給媽媽喝下去,媽媽才會好。
父親是這么說的,說完,就離開了。
父親每個月會回家一次,一次三五天,三五天里都會在臥室里,陪著媽媽,給媽媽檢查身體,臨走還千叮萬囑讓自己照顧好媽媽,然后留下一些錢,從來沒有說過他要去哪里,就算問媽媽,媽媽也只是笑,不說話。
不過算算,今晚父親就會回來了。
不過,父親應該是一個魔法師,她親眼看見父親在地上刻刻畫畫,結果片刻間,那些花紋全部消失,而且她記得,某天夜里,一條蛇盯上了她,可是,當蛇靠近時,那些花紋突然顯現,一道光閃過,那條蛇只剩下一片飛灰。
這種事發生過好幾次,只不過,父親沒有在意,即便有一次她剛回家,還沒進家門,一條毒蛇纏住了她的腿,嚇的連說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個勁的哭,突然從某處傳來一陣尖嘯,毒蛇就飛一樣的跑了,丟下哭泣的她。
當時她只有五歲。
不過她并沒有告訴父親,因為她感覺,父親似乎并不喜歡自己。
每一次,接觸到父親看自己的眼神,她都能從中感受到一種冷意,一種失望,這種失望,似乎沖淡了父女之間的感情。
她告訴了母親,當時母親還不是那么虛弱,母親輕輕的摸著她的頭,唱童謠給她聽,把她撿來的木頭削成積木給她玩,她甜蜜的睡著了。
只不過,從那天以后,母親的身體就開始變得虛弱了。
父親回家時發了一次火,似乎是因為母親的虛弱,其中不免有對她的辱罵,她瑟瑟發抖,只不過母親一直抱著她,輕輕的摸著她的頭,還對她笑。
第二天,父親離開了,說是去找治好母親的辦法,只不過,不允許她和母親一起睡了。
之后,母親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父親也越來越暴躁,她聾拉著頭,像一只把頭伸進翅膀的鴕鳥。
一勺一勺的把藥喂完,母親閉上了眼睛,臉色似乎好轉了一點,小女孩從床邊拿起一本書,封上寫著《一千零一夜》,這是她從圖書館的老爺爺借來的,她堅信,念完一千零一個故事,母親的病就會好。
小女孩輕輕的念著,諾諾站在一旁,輕輕的聽著,眼前這幅場景空前的熟悉,也讓她感覺,空前的痛苦。
只不過,比起往來,似乎多了一個傾聽者。
小男孩探出半個腦袋,聆聽屋里的聲音,眼睛看著那紅色的身影,只感覺聲音越來越動聽,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這一片緋紅。
時間匆匆流逝,轉眼之間已是深夜,小女孩輕輕的合上書本,看著呼吸均勻的母親,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房間。
啪,腳好像踢到了什么,小女孩回頭一看,卻看到小男孩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嘴角還懸掛著一絲口水,仿佛夢到了什么好吃的東西。
小女孩笑了,輕輕的把小男孩抱起,抱到客廳某個角落,這個屬于自己的小居所,放在勉強稱為床的木板上,拿起被子蓋上,看著小男孩呼呼的睡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略肥的臉蛋,臉上充滿著惡作劇的笑意。
諾諾猛然抬起頭,眼神充滿震驚,她能感覺到,這里有段她不該看見的記憶,但是此時此刻,以靈魂狀態觀察,卻看到了一些東西。
當小女孩觸摸到小男孩的臉蛋的時候,虛空中,一個身穿黑衣的小男孩慢慢顯現了出來,冷冷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瞳孔中,充滿著淡漠
和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