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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心

“老爺子,看樣子俞小姐受的刺激不小,要先帶她去醫院嗎?”

西裝男李忠回過頭,恭敬地看著用手帕輕輕擦拭筱佳指尖血跡的老爺子。老人目光慈祥而憐惜,看著臉色蒼白而目光空洞的筱佳,手法越加的輕柔。

“真是難為這孩子了,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膽識和魄力,比起我們‘家’那些畏首畏尾庸庸碌碌的人來說,那可是天壤之別啊……呵呵,還是馥錦好福氣啊,要是我有個孫子,我是綁也要把這丫頭綁到他身邊呵呵呵……”

看著老爺子那早已布滿皺紋的臉與滿頭滄桑的銀發,跟隨他多年的李忠還是聽出了他語氣中掩飾不住的遺憾與悲傷。聽他的父親說過,老爺子年輕時曾有過一位妻子,是位溫婉而善良的江南水鄉的姑娘,也曾有過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卻隨著那年抗戰的煙火一起消散在塵埃中……他知道,那是老爺子半生鐵馬一世梟雄的心中唯一過不去的坎,也是老爺子終生未再娶妻的原因。

“老爺子,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其實……”

“阿忠,把車開去北辰家吧,這丫頭是心病,需要找回暖丫頭來醫啊。”

看著老爺子不動聲色的打斷自己的勸解,李忠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過身準備告訴司機地點,卻被一個虛弱卻堅定的聲音打斷。他詫異的轉過身來。

“不要……告訴……回暖……我……沒事……”

筱佳靜靜的坐在那里,臉色蒼白卻更加顯得眸色漆黑,她呼吸有些微微的不穩,卻看得出在盡力的平復著心中的情緒。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眸已是黑亮如星,除去蒼白的唇色,幾乎看不出剛才的茫然與脆弱。

“呵呵,丫頭啊,有時候不必那么勉強自己,小小年紀完全有撒嬌逃避的權利嘛。”

老爺子贊賞的看著她眼中的黑白分明,那樣卓然璀璨的眼眸,襯得筱佳靈動而美麗。聽到老爺子的話,筱佳便明白自己的這個傷是絕不會白受了,老爺子的身份她雖不知道,但是僅憑一紙名片便可以使顏希祈沉諳歐明澈與遲暮錚共同俯身,且共稱晚輩,這邊不是一般的大人物所能做的了。雖然不知道他怎么認識回暖,但從他的話中卻足以看得出那種異于常人的寵溺。

“老爺子,筱佳剛才失禮了。”

“呵呵,哪有什么失禮不失禮,倒是你剛才那種勇氣與正義,讓我看的激情澎湃啊。在現代這個年代,可是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了。”

老人慈愛的笑著,目光親切而溫和。筱佳輕輕舒出一口氣,目光靈動而美好。

“老爺子,筱佳想請您為筱佳保守這個秘密,同樣,這也是為了回暖好。回暖她……我不希望她再去做一些無謂的擔憂。”

老人眼中精光一閃,卻轉而化為滿滿的欣賞。剛才那樣鮮血琳琳的刺激使筱佳心理防線瞬間的崩潰,在那樣絕望無助的時候她只想著回暖,這足以證明回暖在她心中的地位與分量,但在危難過去后,她卻這樣堅決果斷的把回暖置身事外,比起回暖的溫婉而朦朧,這份果敢與清醒,的確是值得人稱贊。

“丫頭,回暖丫頭叫我爺爺,如果你不介意,也叫我一聲爺爺吧。呵呵,你放心,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不管原因開始怎么樣,結果是已經確定了的,不是哪些小人物耍耍威風就可以改變的。”

筱佳眼睛瞬間一亮,如極北之地的暗夜星,璀璨而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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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特有的濃重的消毒水的氣味不斷地充斥著鼻孔,回暖蜷縮在潔白的病床上,目光朦朧地看著鮮紅的液體帶著微暖的體溫戀戀不舍的離開自己纖細的手臂,然后穿過透明的針管,慢慢匯集到冰冷的儲存袋中。整齊的劉海下,纖長的睫毛在軟軟的臉頰上留下淺淺的扇形陰影。她沉默著一動不動,在夕陽金色的余輝下溫婉如江南水鄉孕育了千年的陶瓷娃娃。

“這位小姐,你真的決定了嗎,你要知道,北辰世家給與的報酬那可是……”

“鄭醫生,你答應過我的,你說過……”

“好好好,不要激動,我一定會說話算數的,一定會幫你保密,不要激動……”

鄭醫生無奈的看著慢慢蜷縮回病床一角的回暖,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呢,放著那樣令人羨慕的報酬不要,卻偏偏強烈要求匿名獻血,要知道,以北辰世家對HR陰性血的需求程度,每獻血一次所得的酬勞絕不會少于百萬啊……而且治療病癥以每二十天獻血一次來看,絕對是無數人拼命想得到的好事啊。

世界仿佛變得越來越冷……好像有無數的碩大的石塊在心口慢慢堆積……是誰抽走了空氣……為什么她快要無法呼吸了……好冷啊……好難過……救命啊……

回暖驀地睜開眼睛,胸口抑制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呼吸。夕陽已經慢慢落下,病房已經輕輕的填充入一層暮色。只有那抽血的設備還在奮力的抽取著她鮮紅的血液,毫不停歇。

“咦,你醒啦,感覺怎么樣,看你睡著了,怕你身體吃不消,所以我幫你把抽血設備跳到最慢,因為要幫你保密,所以鄭醫生出去做掩護啦,我是這里的實習護士,我叫鄭雨,我是來照顧你的”

看著輕輕推門而入的可愛的小護士,回暖慢慢平復下自己的呼吸,努力去抗拒著那份冰冷與困倦。

“請問,現在幾點了……”

“已經五點四十了耶,你有什……”

“什么!”

回暖一愣,竟然已經那么晚了,那么北辰弦是不是已經等在街心花園旁邊了呢,她真是要笨死了,明明特地早早的像老爺爺辭別來醫院抽血的,為什么要睡著為什么要睡著!

他一定以為自己是個不守時的人了……

他一定更討厭自己了……

“小姐,你怎么啦……”

“對不起,可以幫我把速度調到最快嗎?我有事,很急很急的事……”

“不可以,雖然我是實習護士,但是我也知道你一次性抽那么多血已經是很傷身體了,如果你再用那么快的速度,那會出大事的。”

鄭雨慌亂地搖頭,圓圓的眼睛詫異的睜大看著臉色蒼白的回暖,紅潤的臉頰上眼睛大而明亮。

“沒關系的……我沒事的……雖然他已經很討厭我……可是我不想再增加他的討厭了……你幫幫我好不好……好不好”

回暖輕輕咬住唇瓣,努力的將嗚咽聲埋葬在唇間。朦朧的雙眼像夏日湖面的大霧,結出晶瑩而哀涼的水珠,在眼眶處輕輕的碰撞。

“你……你不要哭啊……我……我調就是了……一定會被我爸罵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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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弦沉默的看著馬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與車輛,目光漆黑而帶著一絲迷茫。從茫然的等待到憤怒到嘲諷到平靜再到茫然的等待,在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里,他的人生感情第一次如此不遵從自己的心意。

她在哪兒……沒有回家……沒有回北辰本宅……沒有回圣天鵝堡……沒有和昨天動身去法國的喬楚一起……她會去哪里……

似乎從那一秒,北辰弦才忽然的意識到,他對他新婚近半年的小妻子,所有的了解只有三句話。

俞回暖。

18歲。

家中有一個妹妹與父母。

僅此而已。

她是他的妻子,他們已經結婚將近半年,她的家在哪里,她的父母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是什么職業,她還有哪些親人,她曾經在哪里讀書,她有那些特別要好的朋友,她喜歡什么顏色喜歡什么水果,喜歡什么衣服喜歡什么禮物,甚至連她的手機號碼都不知道,也包括,她的生日。

這些平常夫妻了如指掌的事,他從未曾花費一分鐘的時間了解。他做的,是在第一次見面時用紙巾細細的擦拭著她握過的手指;是婚禮前從不露面,將無數親朋好友三姑六婆的八卦與應酬交給她自己去應付;是在婚禮當天抱著與自己關系異常親密的女孩子毫不猶豫地離開婚禮的殿堂,將她一個從未接觸過社會的人暴露在難纏的記者與無聊的親友面前;是在她人生的第一個蜜月上帶著另一個女人,堂而皇之地登上屬于他們的郵輪;是在溫暖的小木屋中,將她丟棄在冰天雪地里……

那樣的困窘,那樣的難看,那樣的刁難,那樣的嘲笑與議論,這樣毫無攻擊性的她是如何一步步撐過來的……這一些,他以前從未想過。

印象中的她,不管他怎樣對待她,不管他帶給她怎樣的屈辱與傷害,總是對他笑的那樣溫婉而美好,仿佛她是天生就該屬于他的東西,不管他怎樣丟棄折磨,她總會在那里,不離不棄,只要他需要,永遠會與他在一起。

可是為什么,她會忽然不見了,這是他最想要的結局,可是為什么心還是這樣鈍鈍的痛著。

她不見了,他要怎么辦……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車窗外的車燈已經排起了長長的直線,像天邊延伸下來的階梯。與車內的昏暗與寧靜形成這樣想明的對比。

車門忽然被打開,微涼的晚風帶著淡淡的嬰兒般的香氣撲面而來。回暖努力的將自己塞進車里,纖細的發絲隨著晚風輕輕掃過他茫然的眼睛,有熟悉的糖果味道。

“對……對不起……北辰先生……我玩得太晚了……很抱歉……我……”

她語無倫次的說著自己都不懂的話,就在她以為他會生氣時,卻忽然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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