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輕輕頓了一下步子，堅定得不可質疑地對我說道：“葉小姐，您這么善良，和他們所有人都不同。奴才相信，您會有大福氣的。”

大福氣？我倒從沒想過什么大福氣，只希望等會兒皇上會答應我和凌王的事兒，只希望凌王能早日實現他的抱負，只希望能和凌王終身相知相守。

不過，這也算是很難實現的愿望了……

李公公將我帶到了御書房，頭一次進御書房，壓根兒不敢打量。因為皇上此時就坐在椅子上，正對我，離我僅有三步之遙。

行禮后，雖然皇上叫了免禮起身，但我依舊不敢直視龍顏，只埋著頭。

皇上打發了李公公去御書房外侯著，屋內就只剩下了我與皇上兩個人，這讓我內心的不安如潮水般不斷上漲，絲毫不敢走神，生怕遺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屋內靜得可怕，我似乎能清楚地聽到皇上吐氣吸氣的聲音。

終于，皇上開口問了話：“聽說你今年剛剛及笄？”

“回皇上，是。”我不敢多說話，依舊低著頭。

我不會相信，皇上不知道我今年剛剛及笄的事，在他宣我進宮之前，恐怕早已將打探了我的底細。

“那日中秋宮宴上，你倒是表現得不錯，那股在男子身上都罕見的果敢魄力，讓朕都眼前一亮。可今兒一見，你又有些許不同……”他的食指在書本上輕輕敲打著，像在思考著到底是哪里不同。

要是擱在平時在家，這指敲書頁之聲，我定會聽之如天籟。可今日，一聲一聲直敲進我的心里，讓我心亂如麻，完全不知所措，這般模樣，像一只待宰的溫順羔羊，而屠刀此時此刻就握在皇上的手里。

過了片刻，皇上終于再度開口，是一種找到答案的恍然大悟：“對，朕想起來了，韻味，它就是韻味。是啊，那種韻味。難怪……”

他狀似不經意地翻開一頁，眼睛注視著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似乎是隨意問道：“你不必太過緊張，朕今日宣你進宮不過是想和你聊聊天。你給朕說說，你平時都看哪些書啊？”

還未等我開口，他又補充道：“如實說說，朕不喜歡那些敷衍朕的話。”

好厲害！如若不是他的這番恩威并施，只怕我也只會回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來敷衍了事。

既是讓我如實說，那我也就只能如實說了，更何況，照這情形，就是想敷衍，只怕也逃不了他的火眼金睛：“回皇上，小女一般讀些《詩經》、《資治通鑒》、《喻世明言》等諸如此類的書。”

“這倒是罕見，朕還是第一次見到一介女子喜愛讀這些書，有意思！看來，葉宰相果然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教女有方啊。接著給朕說說，你讀出了些什么？”皇上似乎來了興致，就著問了下去。

心中警鈴大作，這個問題恐怕就沒有那么簡單了，我必須得掩藏些東西，即使會冒著被他看破的危險，但我不能將相府置于險地：“回皇上，小女不過閑來無事便讀一讀，權當玩耍，讀不出什么深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