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悄然垂下眼簾，一口氣梗在喉嚨，有細微卻無法忽略的脹痛：“……謝謝你。”

“嗯？”他挑眉，“謝我什么？”

青桐呼吸很困難，小心拿捏字眼：“謝謝你，幫我找回小文家教的工作。”

“你知道了？”他微有驚訝，“周太告訴你的？”

他原本與周太說好，不必告訴給她知道。

青桐終于能深深吸一口氣，可是那氣卻來得太急，猛然從鼻腔沖上眼睛去，讓眼睛酸澀地疼：“是不是，如果不是小文那孩子人小鬼大都偷偷聽見了，你原本是不想讓我知道的？”

“嗯哼。”他淡然別開視線，去望窗外飄飛的緋紅合歡，“沒什么大不了的，又何必讓你知道？再說那根本不是你的錯，你一直做得很用心，不該失去那工作。”

青桐垂下頭去說：“哦。”

他的話沒錯，“麗宮”的丑聞都是他媽陸婉珍一手策劃，她因麗宮丑聞而丟掉工作，這原本就是陸婉珍的錯。所以他這樣做，不是為了她，而只是為了替他媽積德吧？

是她想的太多，是她無謂地緊張了一場。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搖頭苦笑：“那好吧，這件事上我們就算扯平，互不相欠。”

她面上的潮紅點點散去，目光也漸漸冰冷，又回復往常面對他的那個顧青桐。青城心底干澀地疼，卻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如果冷漠的外殼能讓她更覺自在，他倒寧愿面對這樣冷漠的她。方才那樣的驚慌失措，只會讓她自己左右為難。

青桐繞過青城，去捉門把，“那，就這樣吧。我先回房間了，請你讓開。”

青城收回手臂，卻沒挪開身形，依舊垂首凝望著她：“顧青桐，你真笨。”

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得青桐愣怔。她抬頭瞪他，目光里又防備地噴出怒火，“你說什么？”

他這才滿意地讓開身形，修長的手臂彼此相抱，唇角微微揚起：“就是說，你很笨啊。”說完，徑自轉身，就那么抬步走了！

青桐愣愣望著他背影，心中若有所悟，卻又不確定究竟了悟了什么。

“顧青城你給我站住！你把話說明白，你憑什么這么沒頭沒腦地說我笨？”

她追上來，幾步搶在悠閑踱步的青城頭里，閃身擋住他房門，“說啊！”

他望著她，但笑不語。

她便越是慌。

他說她什么笨？是說她徒勞地自欺欺人？是說她小心掩飾的一切，雖然在他面前敷衍過去，卻其實根本就沒能騙過他去？

她急著說話，便控制不住地結舌了：“你你你，你說啊！”

他滿意地看她一團慌亂，他想要的答案便更是清晰，他便輕輕笑出聲來，“……嗯，我是說，你到現在也還沒想起一本書來。實則我房間里有一本現成的書，可以被你當做答案來的。就擱在窗口書桌上呢……不過看樣子你是沒看見，我相信你沒看見的原因是：你站在窗口的時候，全副精神都用來看我了，所以你才沒看見那本書。”

臉仿佛火山爆發，青桐無法控制住面頰上灼熱起來的速度，她咬住唇盡力遮掩，“……你說什么？”

“切。”他笑，手臂輕松越過她，打開門，雙手扶住她肩頭，將她轉了個個兒，面朝向他房間里。他慵懶地指向窗口的書桌，“看見了么？”

她不由自主，被他推著走向房間內，目光落在那被清風翻亂的書頁上。

書頁翻轉，畫面仿佛動了起來，古老的建筑，幽靜的老街，一頁頁一行行，那一行字在她視野中兜兜轉轉：若有愛傾城。

青桐大怔，忘了掙扎，扭頭望他：“這一本，難道就是圖書館說還錯了的那本？這本書還沒公開上市，只作為饋贈送給圖書館收藏，那你這本又是從哪里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