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開課第三天
- 夢里花開。第一季
- 楓火溪橋
- 2343字
- 2013-12-26 21:36:09
病房內安靜下來,崔瑞賢見海特心事重重地坐下來,臉掛憂郁的緊張,卻佯裝輕松地敷衍著他,知道自己再問,他也不會開口,便2地輕輕走到窗邊,獨自沉思,不再理會他的情緒。
時間沖淡著緊張,海特漸漸理清了浮躁,他將內心焦慮著的六姨鎖進一只密封的鐵盒內,貼上“愛咋咋地”的封條,決意不再打開了。這樣一來,一顆滿塞的心也空空蕩蕩地漂浮起來。他抬著清晰透亮的眼神,見崔瑞賢手托下頜一言不發地凝視窗外,,又覺無滋無味的惆悵,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說,便將目光收回落在面前的病人臉上。
病床上的簡兮,凄涼而憔悴。一只手臂平攤在一側,一條細細長長的軟管蜿蜒而上,連接著幾只重重冰冷的藥水瓶,滴滴嗒嗒的液體流進她的血管,卻無法滋潤一張無助蒼白的臉色。
海特的瞳心漸變驚異,倏忽間,面前的簡兮似乎蒼老了許多,他在她的臉上捕捉到莫名的滄桑,“這是簡兮嗎?”
沉痛襲來,夏日的微風吹醒了一朵花的爛漫,吹醒了海特惺忪迷濛的睡眼。清晨寧靜的校園,啾啾穿揚的歡鳴,清新鮮翠的銀杏樹葉,火紅羞澀的晨光,草地上幽幽搖曳著的嬌柔野花,還有那個閃著靈動好奇眸子的清純少女,“就是現在的簡兮嗎?”他突然發覺自己面前的面孔這樣的陌生了,陌生得使他一顆突襲悲涼的心也懸掛了起來。
病房的墻壁上畫著金燦燦的光影,海特的視線漸漸朦朧,一聲清靈的喊聲敲在耳畔,他看到她站在病房的玻璃窗邊,一條腿跨過窗臺,輕松地騎在上面,正在向他招著手:“哎,那個,說你了,聽到沒?那個,那個!”
他迷茫地環顧四周,身前身后身左身右都是人影,教室里飛揚彌漫的塵土使他喘不出氣,腳步卻被一個女生的喊叫絆住。他驚望著她,心里的氣惱寫滿整張臉,沒好氣地嚷著:“誰,喊誰,誰是‘哎’?這里沒人叫‘哎’!”
“就是你,‘哎’就是你,那個,那個!”
女生繃住小臉,一副倔強的樣子鼓著粉紅俏皮的兩腮瞪視著他,手指在空中畫個不停地向他喊著:“哎,聽到沒,那個,那個!”
“哪個,哪個?不知道!”
他大聲嚷著,臉上掛著煩躁的不耐煩,一只腳向前跨去,沒有心思再去理會窗邊不停向他喊叫的女生,只顧盡快逃離這間塵土飛揚的教師。
“喂,那個,你,就是你,說你吶,聽到沒?沒瞧見全班都在打掃,你怎么,搞特殊,領導視察嗎?快,快點,把這個臉盆端過去。”
海特的身體被一條人影擋住了,他再也無力跨越過去了,雙眼癡呆地落在一張正斜瞪怒視他的臉上,大張著嘴巴,七魂六魄沒了一半,剩下一半掛在面前女生的面部變化上,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了。
“聽到沒,你是啞巴的嗎?那個,那個,快把那盆水端給簡兮!”
魏落籬鐵青著一張臉,氣呼呼地命令著面前呆傻站立的高大男生,兩條淡如輕煙般的眉毛擰成了八字。
“噢!”
海特的腦袋如同少了空氣的足球,再也踢不動了。他被魏落籬的手指聲音指揮著,老老實實地重復著她口中的命令和動作。
那個周末的大掃除,二年三班的全體師生都驚呆了,他們首次發覺了海特厚積薄發的潛質。這位整日半睜惺忪睡眼慵慵懶懶搖擺不停的不羈公子,竟然破天荒地站上了窗臺,飛快地轉動身體擦起玻璃來,非但如此,他的動作迅猛兒利落,當簡兮輕松搖著肩膀才窗臺跳下來的時候,教室里所有的窗玻璃已經被海特擦得雪亮了。
“那個,那個?”
海特像一只溫順的哈巴狗般靦腆地站在魏落籬面前,臉向一旁的簡兮,重復著不知所措的兩個字。
“那個什么,哎,沒有想到,你還蠻能干的嗎?”
魏落籬一只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肩頭,轉臉地悄悄偷笑的簡兮,道:“老婆,你不是說他是有名的放浪公子哥嗎,怎么一點也不像?”
“怎么不像,你才來幾天?你沒瞧見課堂上根本見不到他的人影的嗎?”簡兮幽幽地向海特吐了吐舌頭,兩只眼睛不屑地移向窗外。
“我,我這些日子,家里發生了變故,所以,沒,沒。”海特的臉如同雪地的凌霜般冰冷了,口中含混不清的支吾著。
“這話說給旁人聽去,休在我們面前花言巧語的賣弄,我們可是不吃這一套。”簡兮拉起一旁故作平靜的魏落籬,提腳向門外走去,邊走邊揶揄道:“哎,說得多不如做得多,你家不是蠻有錢的嗎?大家勞動了半天,你就貢獻點兒出來,請大家喝瓶汽水,怎樣?”
“哎,先不要急著走嘛,一瓶汽水有什么難?”
海特快速大邁幾步,將教室門用身體塞住,張揚著兩手對全班同學喊起來:“親愛的戰友們,大家先不要動,今天我請客!心域,你和涵語去外面抬兩箱汽水來,再要些果脯零食,算在我的賬上,之后我去結。明天不上課,今天咱們就慶祝下,搞個聯歡,怎么樣?”
“同意!”
杜心域率先舉起雙手揮舞起來,即刻抓住面無表情的周涵語沖出了教室。
校園內的超市方便又豐富,頃刻間,二年三班的教室便堆滿了食物,眾人將課桌推在一處,圍坐四周,叮叮噹噹敲打起來,大聲唱著、喊著,整潔一新的教室又開始被糟雜喧嚷聲淹沒。
海特一直圍在魏落籬的左右,他將食物在她面前堆出小山,眼睛瞇成一條彎彎的細縫,陪著笑臉,問:“沒見過你,你真是二年三班的女生嗎?”
“有什么好奇怪,開課都一個星期了,你才發現的嗎?”簡兮一旁撇著小嘴,一大瓶汽水揚在嘴角,咕咕嘟嘟喝下去,一副狡黠的嘲弄模樣。
“開課有一星期的?我,我算算。”
海特眼中一片模糊,他的記憶不在課桌上,也不知課堂上。他翻著眼珠,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也沒有半點教室的內容,只好沮喪地垂下腦袋,尷尬地漲紅臉,支吾道:“哦,真的是有一個星期呢!”
“什么一星期,你在搗什么鬼,明明才上三天課的嘛。”魏落籬白了簡兮一眼,見她偷偷向她擠眼,“撲哧”笑出來,向她肩膀一推,問:“你又在搞什么?”
“三天嘛?”
海特搔著頭皮,兩只眼珠不住地向杜心域閃爍求援,卻見他正興致勃勃地和韓敏英紅口白牙的辯白,哪里有機會再顧及他。再看周涵語,他正垂著腦袋,死死盯在桌面,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門心思不知道”的態度,再巡視周圍,哼哼嚷嚷鬧成一片,誰還聽得到他此刻衰弱無力的聲音,只好求助的目光落給簡兮,道:“真的是三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