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葉扶蘇還有空跟皇甫靖說兩句，逗著玩也都有興致，可是今天變化太大，更加心憂遠在帝都的父母，什么都沒了心情，只淡淡說：“你要是不想走，就自己出去，我們哪里還有活路？不被野獸吃了就好，沒有食物，水倒是充沛，雪化了就能喝。出去就是死，先活下來比較重要。”

宋文麒看葉扶蘇，葉扶蘇的手還顫著，卻已經是看向他，等他的下一步指令，好像是全心全意的信賴他。

在這個雪場里面，只有這樣三個人，為了回到帝都，必須要彼此信賴。

哪怕是絕境，也只能自己走出一條路來。

宋文麒第一次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這樣的重，一直到很后來的時候，他身上背負著整個南越，不得已要做出取舍的時候，他都想到這個雪夜，人生中第一次背負起人命這樣珍貴的東西的時候，那樣的壓力，還有那雙無條件信任他的眼睛，仿佛只要是他說，她都會去做。

宋文麒先走，葉扶蘇跟著在后面，皇甫靖最后，走了幾步，皇甫靖忽然想到什么，叫道：“我想起來了！”

宋文麒和葉扶蘇一起回頭，看著身后的這個天生貴胄的七皇子。

皇甫靖卻又是有些支吾，看一眼宋文麒和葉扶蘇，眼底有些閃爍的，搖頭：“沒什么，我們走吧。”

說著就往前去，葉扶蘇一把抽出來匕首捏在手里，抵著在皇甫靖的脖子上面，皇甫靖抬頭，宋文麒的目光也看過來，帶著審視。

皇甫靖無奈，只恨自己剛才嘴快，竟然脫口而出，只能是忍了又忍，說：“我想起來，幾個月前，我跟四哥一起路過太液池，父皇正在跟二……皇甫謙說話，我們聽見一點，當時沒太留心，怕被父皇發現了不好，隱約聽見說的是廢封國的事情。”

皇甫靖一邊說著，一邊看宋文麒和葉扶蘇的表情。

葉扶蘇聽見廢封國三個字，心一瞬間涼透，呆呆愣愣的，半天無法回神過來……

末了，手上一暖，才反應過來，卻是宋文麒的手握住她的，小小年紀的宋文麒露出不是這個年紀會有的沉穩來，看著她的眼，一字一句：“他們都會沒事，現在最重要的是，活著出去，活著才有可能回得去。”

眼底，有細碎的光亮，仿佛是黑色的寶石，卻那樣的讓人信服……

回得去……

是回得去那個青色方磚堆砌的高聳入云的帝都，還是回到過去的日子，父王母后都在，她調皮搗蛋，沒事作弄人，在芷國的宮廷里面，沒有帝都這些可怕的東西，只有她一人天真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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