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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小鎮妖修

  • 涅槃
  • 醉戀紅塵2013
  • 8099字
  • 2013-08-28 09:49:11

金不換走一程歇一程,將近中午時分才來到瓦房鎮前的古道上。他怕自己二人渾身血跡引起眾人恐慌,故經過某處村莊之時,便偷了兩套衣衫,自己換過之后又服侍阿嬋換了。此時他二人的打扮,實與鄉下夫妻無異。只不過阿嬋仍是覆著面紗,多多少少還是透著些與眾不同。

金不換站在古道上,凝目向前方望去,但見瓦房鎮規模不大,然酒肆茶樓,飯莊逆旅,一應俱全。可能是因為中午,古道上行人頗多。

金不換信步走了進去,只聽得人聲漸漸大了起來。古道從瓦房鎮直穿而去,道旁屋舍檐宇,商鋪林立,不過更多的,倒是些在道路兩旁直接擺攤的小販。沿街走去,叫賣聲不絕于耳,好一副紅塵畫卷。

金不換走在人群之中,嘴角漸漸露出些微笑。相比乾行宗內的修行歲月,他還是比較喜歡這樣的人間煙火。

“發什么呆呀?先去車行租輛馬車。”就在金不換還在沉浸時,阿嬋開口說道。

金不換在她驅使下,無奈的向車馬行尋去。拐了幾道彎,繞了幾條巷,終于在一處顯眼角落將之尋到。

金不換還未進入大門,便有數名車夫將他團團圍住,只聽他們七嘴八舌地搶著說道:“小兄弟,租我的車吧,我的車最便宜!”

“小相公,租我的車,我的車最舒適!”

“租我的車,我最老實,駕車最穩當!”

......

眾車夫拉拉扯扯,爭搶不休,金不換擺手大喝道:“我要去千里之外的戎狄部落,需要多少銀子?”此話一出,原本喧嚷的眾人立時安靜了下來。一眾車夫你看我,我看你,竟是無人要價,反而不約而同地做鳥獸散了。

金不換一怔,有點不知所措,他又大聲地問了一遍。眾車夫沒理他,只有一人好心提醒他道:“這位兄弟,你若去胡人的部落,最好是買匹馬騎去,租車是租不到的。”

金不換不解道:“請問大哥,這是為何?”

那人道:“胡人蠻橫無理,馬車進了他們的部落,無異于羊入虎口,多半會被他們強行扣下做了私產。莫說車馬貨物,便是咱們這些漢人百姓被他們捉住,非死即被強迫為奴。唉,小兄弟,你明白了吧,出多少錢都不會有人跟你去的。”

金不換聽他這么說,忍不住地往背上看了一眼,卻見阿嬋正怒氣沖沖的瞪著那人,神情極為憤恨。

阿嬋氣道:“你信口雌黃,惡意編排,我怎沒見過你說的那般兇惡的胡人?”

那人搖頭笑了一下,道:“小娘子,你若不信,可以問問其他人。我老邢閑著沒事,編謊話騙你們作甚?”

阿嬋道:“你定是想藉此哄抬車費,當我不曉么?”

那自稱老邢的人失笑道:“小娘子你想多了,隨你出多少銀子,看看有沒有人跟你去?”

阿嬋負氣道:“好,我偏不信,你睜大眼睛看著罷。若是我雇到了人,定要教你后悔。”那人笑道:“小娘子說笑了,您雇您的車,老邢我后悔甚么?”阿嬋也不答話,只見她從袖中摸出兩塊銀餅,向一眾車夫示意道:“有沒有膽大的敢來拿?”兩塊銀餅已是極多,買一輛馬車都綽綽有余了。

只聽得吞咽唾液聲四起,卻無一人向前來。

阿嬋不死心,又掏出兩塊銀餅道:“四塊銀餅,沒人想要么?”

一眾車夫見狀,更是眼紅,便有兩人想要上前來拿,但想到有命拿無命花,又都咬牙切齒地止住了步。

阿嬋將四塊銀餅疊成一摞,放在金不換的頭頂,誘惑他們道:“你們都不想要嗎,我們可要走了哦?”作勢便要催金不換離開。

這時,終于有一年輕人走上前來,將金不換頭頂的一摞銀餅取下放入懷中,道:“富貴險中求,二位出此高價,小的便將命賣給你們罷。”

阿嬋得意的看了老邢一眼,只是她的眉目間蒼白慘淡,看起來著實令人擔憂。老邢搖頭,神色間頗為惋惜,不知他是惋惜那些銀子,還是惋惜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阿嬋對他道:“你也不用搖頭,喏,我這還剩一塊銀餅,賞給你罷。”瑩瑩玉掌上托著一小塊圓圓的銀餅,遙遙遞向老邢。

老邢不可置信地問道:“您這是...?”阿嬋蹙眉不悅道:“本姑娘觀你為人耿直,所以特地賞給你的,你不要嗎?”作勢便要收回。老邢見狀,一步搶上前去,將那銀餅抓在手中。老邢笑道:“那就多謝小娘子的賞賜了。”阿嬋盯著他,詭異的笑道:“不用謝,不用謝...”

“啊!”阿嬋話音未落,便聽得老邢一聲凄厲慘號,直欲刺破眾人耳鼓。眾人愕然望去,但見老邢攥著銀子的左手漆黑如墨,腫如豬蹄!只是一瞬,老邢便痛得扔掉了銀子,抱著左臂打滾不休。老邢叫道:“救...命,救命!”眾人見他如此慘狀,皆知是阿嬋所為,不由紛紛側目相視,卻無一人敢上前向她理論。

金不換緊皺眉頭,低聲向阿嬋道:“你怎么能隨便向平民出手?這是什么毒如此厲害,還不快點給人家解藥!”阿嬋咯咯笑道:“誰叫他隨便污蔑我族人的,合該給他點教訓。這種毒名叫‘壯士斷腕’,是我師父的得意之作。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根本沒有解藥,若是手指沾了那么一點,就只能砍掉整個手掌。你看看他,整只手都黑了,怕只能斬掉整條左臂才能保住性命。”她面不改色的說著,似乎在說一件極為尋常之事。

金不換怒道:“你!你!你!”氣急之下,他竟不知說些什么好。阿嬋幽幽地道:“我什么?你再不出手,他可真的沒救了。”金不換不再理她,咬牙切齒閉著眼睛,抽出了渡塵劍。

就在劍刃將要及身,老邢身臂分離之刻,阿嬋伸手輕輕按在了金不換的手上。金不換睜開眼,望著她。阿嬋嘆息道:“教訓得也差不多了,看在你的面上,我這次便饒了他。”她袖口微微一拂,兩滴水狀之物“咻”地一下彈入了滿地打滾的老邢口中。水滴入口,只是一瞬間,老邢腫大的黑手竟肉眼可辨的慢慢回復正常。

阿嬋向老邢道:“我說過要叫你后悔,本姑娘言出必行。你后悔了吧?”老邢坐在地上氣喘吁吁,痛的滿頭是汗,即便如此,也比方才好的太多。他憤恨又畏懼地看了阿嬋一眼,心知若是答不,說不得又有性命之憂,只能無奈地道:“是,小人萬分后悔。”

金不換背著阿嬋走向老邢,老邢連滾帶爬地向后爬了幾步,金不換歉疚朝他行了一禮,道:“內子太過無禮,老兄見諒。”他伸手將地上沾了劇毒的銀餅撿起,揣入自己懷中。又向周圍團團作了一揖,便要離去。

金不換走了幾步,感覺后面跟來了一個人,他回頭望去,突然想起這是自己雇的車夫。他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見他與自己年歲相仿,心下便生一股親近之感。當下言道:“這位小哥有禮了,不知小哥你怎么稱呼?”

那年輕人連忙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小的名叫佟小碩,爺臺您直呼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小碩子,都行。”說著,他又從懷中掏出四塊銀餅,弱弱地道:“小的有一事相求,就是,就是,能不能把銀子退給您們,小的不想去北面了。”金不換皺眉道:“怎么?”

小碩子畏首畏尾地看了他背上的阿嬋一眼,沒有說話。阿嬋朝他笑了笑,雖然隔著面紗看不見她的面容,卻能看到她美目里的促狹笑意。阿嬋道:“你若是敢不去,本姑娘也教你后悔!”小碩子一聽到“后悔”二字,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之前老邢那一幕他也在旁,知她看似羸弱,實在是得罪不得,只得哭喪著臉收回銀子,道:“這...唉,就當小人沒說過,小人繼續給您們賣命就是了。”

金不換瞪了阿嬋一眼,向小碩子笑道:“內子跟你開玩笑的,切莫在意。”小碩子苦笑著點了點頭。

金不換又仔細看了看他,只見他一身小廝打扮,與周邊車夫的干凈利落頗有不同,不由詫異地道:“小碩子,你這身打扮可不像個趕車的呀。”

小碩子聞言,更是一聲長嘆,道:“爺臺好眼光,一下便看了出來。不瞞您說,小的原本是天水榭的大堂伙計,只因前兩日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一個客人,掌柜的一生氣將我辭退了。小的只好另謀生路,來到這里做了馬車夫。這一身打扮小的穿了數年,穿的慣了,一時還沒有改過來。不過咱趕車確實是頂呱呱的好手,爺臺您盡管放心就是。”

金不換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小碩子,我姓范,你叫我范兄弟就行,別總是爺臺爺臺的稱呼,我一個鄉下人可聽不習慣。”

小碩子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叫了聲范大哥。

金不換道:“我們先去吃飯,你去牽馬車在前面等候。”

小碩子又應一聲,領命去了。

金不換與阿嬋簡單吃了些東西,又去藥房抓了些治療外傷的藥,順便購了些衣物等必備之品,便坐著馬車向鎮外行去。路過鎮中街道時,忽然一陣“當當”地敲鑼聲傳來,將金不換嚇了一跳。他放下手中的藥,揭開車簾向外探首張望道:“發生什么事了?”

小碩子揮了揮馬鞭向前一指,道:“回范大哥,小的也不知道呢,這些人不知何故都聚集到那處臺下,將路都堵住了,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金不換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我們急需趕路,還是繞道而行吧。”雖然他為阿嬋包了傷藥,但觀她氣色搖搖欲墜,竟似隨時都能香消玉殞。

小碩子點點頭,一提韁繩,一聲吆喝便要掉轉馬頭。然而他終究慢了一步,后面正巧來了數輛馬車,將退路也堵上了。小碩子回頭叫道:“后面的伙計借借光,借借光,叫我過去。”后面的車夫回道:“小子,后路不通,你還是從前面擠過去罷。”他顯然不是之前金不換雇車時眾車夫中的一員,否則的話,一見到小碩子,必然能猜出車里坐著一個女魔頭,定然會嚇得屁滾尿流閃開道路。

小碩子道:“前面有座臺子,再加上這么多人擠在一塊,哪過得去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那車夫道:“唉,你連這都不知道?聽說鎮上今早又出了命案,薛屠戶一家數口都被妖怪殺了,死的可慘啦!”車里的阿嬋也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趣,揚眉問道:“哦?是什么妖怪?”小碩子依稀聽過一些鎮上鬧妖怪的傳言,只是知之不詳,連忙替她向那車夫傳話道:“我家夫人問你,鎮上鬧的什么妖怪。”

那車夫道:“肯定是吸血妖!你沒見到,那薛屠戶一家都被妖怪吸干了血,形如干尸!哎呦,太嚇人了!”小碩子聽他說的可怖,也是嚇得縮了縮腦袋。

阿嬋依偎在皮褥子上,朝著對面而坐的金不換道:“你怎么看?”

金不換沉思道:“這世上哪有妖怪,不過是一些無知之徒亂傳罷了。”

阿嬋搖頭道:“不然。世上確實有妖,我聽師父說起過,并且也在草原上親眼見到過。”

金不換瞪大眼睛看著她道:“真的?”

阿嬋認真地點了點頭,道:“真的,說起來也是幾年前的舊事了。我記得那一天,我跟著師父幫助族人驅逐草原上的狼群。狼群雖然牙尖嘴利,卻哪里抵得住我師父這樣的修行者,三兩下便被他老人家殺的落荒而逃。我師父本要見好就收,我卻執意鏟草除根,師父他拗不過我,只能依言去追。我們師徒追了好幾百里,眼看便能將那群畜生殺得干凈,誰知...咳咳,咳咳。”

金不換見她咳嗽不止,連忙扶住她的身子,道:“別說話了,你好好休息罷。”

阿嬋搖搖頭,咳意一停,她嬌喘幾聲,笑道:“不行,我不能休息,我怕一睡著就醒不過來了。”

金不換道:“怎么會?”

阿嬋突然笑了出來,金不換納悶地看著她道:“你笑什么?”

阿嬋道:“說來也怪,昨天夜里你我還在性命相拼,今天卻要勞你千里護送我回部落,天意真是,真是詭異難測。”

金不換哼了一聲,道:“什么天意。若不是你垂垂將死,我又善心大發,鬼才懶得送你回去。”

阿嬋橫了他一眼,道:“嘴硬心軟的家伙。不說這個,咱們繼續說前面的。就在我和師父即將把狼群屠殺干凈之時,誰知,突然一聲巨吼從天而降!那吼聲有若九天玄雷,聲震四野,天地變色!一時之間,我們師徒皆被那吼聲鎮住了。我抬頭看去,只見一道灰色影子如芒如電,眨眼便從十數里外來到了我們眼前。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金不換道:“是什么?”

阿嬋道:“當然是一匹狼啦。”

金不換道:“哦,這有什么奇怪的?”

阿嬋道:“怎么不奇怪?不說它的速度已經超過了我師父,單是它的眼神,便叫人終生難忘!它那一雙眼睛真的好似人眼一般,滿目悲愴的看著狼群,可是看著我們的時候,又滿是憤恨!我只是被它看了一眼,便覺得渾身劇震,腦海里像是萬針攢刺一般痛的厲害!若不是師父及時擋在我的身前,只怕,只怕那時候我已經死了。”

金不換驚道:“這么厲害?”

阿嬋道:“嗯。師父說,它已經不是狼了。”

金不換好奇道:“不是狼,那它是什么,是妖怪嗎?”

阿嬋道:“不是妖怪,是妖修。”

金不換思索道:“妖修?我好像聽曉慈師妹說過,不過她沒說清楚。什么是妖修?”

阿嬋道:“師父說所謂妖修,即是動物之中的修行者。”

金不換更是驚詫,道:“動物真能如人一般修煉?”

阿嬋笑道:“怎么不能?天道萬端,最根本的便是萬物平等。人可以修行,動物自然也能,只不過極不常見罷了。”

金不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時,小碩子在外問道:“范大哥,范夫人,咱們前面后面都過不去,您們看...”

阿嬋道:“就在這等一等吧,看看臺上怎么回事。”

又一陣“當當”地鑼聲傳來,圍觀的眾人漸漸止住喧鬧。一名年過半百的錦衣老者慢慢走上高臺,向四下團團一揖,悲聲道:“諸位父老鄉親,小老兒有禮了。小老兒忝為分水鎮一鎮之長,卻不能保得一方安寧,實在是慚愧欲死。本擬三尺白綾了斷殘生,然而妖魔不除,小老兒著實難甘!諸位想必也有所耳聞,數日前咱們鎮上出了一樁怪事,就是有些人家養的豬不知所蹤。我本以為是遭了賊,故不曾放在心上,只是派人著意調查慣盜蟊賊。哪知這幾日,丟豬之事愈來愈猖獗,十戶之中竟有一半人家的豬全丟了!若只是如此,那也罷了,哪知今天早上,今天早上...”

說到這里,他語聲哽咽,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老淚,繼續道:“哪知今天早上,薛屠戶一家老小七口人,竟然都遭了毒手!”

臺下有不知情者叫道:“薛屠戶是不是和人結仇,被仇家滅門了?”

鎮長哽咽道:“薛屠戶為人忠厚純善,怎會與人結仇?再說,那等死狀又豈是人之可為?聯系這幾日的怪事,小老兒推測,只怕,只怕鎮上來了妖怪啦!”

妖怪之言,已在鎮子上暗中傳了幾日,現在聽鎮長親口承認,臺下眾人立時大嘩,紛紛議論,一時恐慌不已。鎮長待議論聲稍歇,繼續道:“鄉親們莫慌,此事我已派人前往涼州城求救,相信不日官家便會派高人前來收妖。”

又有人叫道:“官家什么時候派高人過來,今日還是明日,或者說等咱們這些人都死光?”

鎮長叱道:“休得胡言!我晨間便派人過去了,現在差不多也到了涼州城內。城主大人心慈仁厚,相信聽過之后,即時便會處理,說不定派來的高人此時已在來咱們鎮的路上!”

他頓了頓,高聲道:“父老鄉親們,大家千萬不要恐慌!無論什么樣的妖魔鬼怪,只需咱們眾人團結一致,定能將之驅逐出鎮!好了,現在警示完了,請諸位各自回去罷。切記要關好門窗,不可輕舉妄動。散了,散了。”

眾鄉民人心惶惶,各自散去,鎮長也隱在人群中走了。

小碩子揚起馬鞭,重重地在馬臀上抽了一記,兩馬吃痛,撒蹄便奔。阿嬋在車內道:“停下。”

小碩子一勒韁繩,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小碩子道:“夫人,有什么事吩咐?”

阿嬋道:“去鎮長說的薛屠戶家。”

小碩子聞言,臉唰地白了,結結巴巴地道:“這個,這個,他們家剛剛死了精光,現在去不太好罷?”

阿嬋哼了一聲,道:“有什么不好的,叫你去你就去,再廢話仔細你的小命!”

小碩子苦笑一聲,心想那邊是個看不見的妖怪,這車里卻坐著一個實實在在的女魔頭,不由暗嘆自己命苦,直怪自己一時貪心將性命賣在別人手上。當下,他一轉馬頭,朝鎮內而去。

車內,金不換道:“你去薛屠戶家干什么?”

阿嬋笑道:“降妖除魔,造福百姓。”

金不換撇了撇嘴,道:“你能有這么好的心腸?你不為害,別人便要慶幸不已了。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阿嬋道:“真的是去除妖。”

金不換猶自不信,阿嬋解釋道:“妖修雖然殘暴,但是也有一點好處。”

“什么好處?”金不換道。

阿嬋道:“師父曾說,妖修修行有成,體內便會凝結一顆修行精華,我們稱之為天華珠。修行者若是吸收了它們的天華珠,便等于一夕之間得到了它們的畢生修為!不止如此,妖修的皮骨也是極為難得的珍貴之物,用來煉藥或者煉器實是再好不過。”

“所以,你打算去捉住為禍的妖修,將之抽筋扒皮,砸骨吸髓?”金不換冷聲說道。

阿嬋聽他語氣不愉,笑道:“也不一定。若是這只妖修太過厲害,咱們也只能逃命去。就像多年前,我和師父遇見的那只草原狼,連我師父都奈何不了他,只能看著他護著狼群慢慢走遠。再說,現在鎮上的這只妖修為禍鄉里,你就忍心看著它殘害百姓?”

金不換嘆氣道:“它若是尋常野獸,殺了也就殺了,死在我手中的猛獸總也有了百八十頭,我也不會在意多加一個。可是先前聽你所說,妖修似乎通了靈性,直與人無異。我從沒殺過人,也不愿殺人,所以咱們將它趕走就行,何必傷它性命。”

阿嬋輕拂腰間吊著的彎刀,笑道:“似你這樣的人真是不多見。在這世上,你不殺人,卻難保別人不殺你。所以父王從小教導我,無論何事都不要心慈手軟。在我們草原上,即便一個女子只怕也比你心腸硬些。”

二人說著話,只是一會兒,小碩子便駕車來到了薛屠戶門前。

薛屠戶家門緊閉卻沒有上鎖,金不換背著阿嬋,下車來到了門前。小碩子沒有下來,他在車上左右看了看,只見左鄰右舍門戶皆空,他想要找個地方藏身都不可得。

金不換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不需要你跟來,你只要看好馬車就行了。”阿嬋補充道:“你也不用想逃,我趁你不注意,在你身上種下了十幾種毒藥。若是沒有解藥的話,嘻嘻...”她笑得滿眼柔媚,看在小碩子眼中卻是堪比妖魔。

金不換瞪了阿嬋一眼,不等小碩子答話,一伸手按在了薛屠戶的門上。門無聲無息地打開,金不換負著阿嬋緩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處尋常人家,前門后院,幾間房舍,極為普通不過。二人來到院中,四下打量了一番,又去每間房舍看了一遍,除了沒有絲毫人氣,實與平日無異。金不換道:“這里平靜的很,看來那妖修早就走了。”

阿嬋道:“誰說它在這里了?”

金不換道:“那咱們來這里做什么?”

阿嬋道:“我來這里,自然有我的道理。”說著,她袖口一抖,一只小瓷瓶從袖中滑出,落在她的手上。阿嬋道:“鎮長曾說,這妖修盜了許多的豬去,咱們先到豬圈瞧瞧去。”金不換依言走到豬圈前,道:“這里臭不可聞,有什么好看的?”

阿嬋沒有說話,輕輕撥開瓶蓋,一陣嗡嗡聲響起,一只綠頭大蜂從瓶內飛了出來。

綠頭大蜂飛進豬圈,繞了兩圈,振翅向遠方飛去。

金不換好奇地道:“那是什么?”

阿嬋合上瓶蓋,道:“它叫翠首翁,對氣味尤為敏感,是我們族內專門馴服作巡視偵查之用。咱們只要跟著它,就能找到妖修的蹤跡。”

金不換點點頭,心道,都說胡人蠻不開化,現在看來,只怕多有不實之處。他肚中腹誹著,口中卻是一聲唿哨,招呼小碩子駕車跟上。然后他足尖一點,長身竄出,忽高忽低迅疾而行,生怕失去翠首翁的蹤跡。

金不換背著阿嬋在前,小碩子駕著空馬車在后,三人跟著翠首翁一直行了一個多時辰,才終于在一處小山丘前停了下來。

小山丘前是一片密林,樹木蔥蘢,遮天蔽日,草木葳蕤,遍地叢生。翠首翁靜靜地趴在外緣的一株樹干上,無聲無息,好似一片樹葉一般。

小碩子看著密林,遠遠地停了下來。阿嬋示意金不換向前靠近樹干,然后伸手將翠首翁拈了下來,放入瓶中。

金不換小聲說道:“就是這里了?”

阿嬋低聲應了一聲,道:“進去看看,那妖修多半便藏匿于此。”二人屏住呼吸,金不換身形一動,猶如落葉一般飄進了密林深處。

密林深處落葉尺厚,又因常年不見陽光,故只能自行腐敗。腐敗的落葉散發出淡淡氣息,日積月累,竟然在林中形成了一道薄薄的瘴氣。這種瘴氣于普通人極為有害,但是對于金不換與阿嬋這樣的修行者來說,實是不足為道。金不換借著瘴氣的遮掩,似鬼魅一般在林中穿行。

密林看似不大,竟然頗為幽深,金不換行了約有數里,依然沒有到頭。他低聲說道:“這地方似乎挺大,咱們怎么找?”

阿嬋道:“繼續向前,我能感到翠首翁在瓶中的躁動。”

金不換依言又行里許,突然他眼前一闊,原來是到了一處大池塘。池塘周邊又有十幾處小泥塘,泥塘內數百團黑漆漆地東西滾滾而動,不時發出“哼哧”、“哼哧”地叫聲。金不換定睛望去,那數百團黑漆漆地竟然是一頭頭丟失的豬玀。

阿嬋低低地道:“原來鎮民丟的牲畜都在這里,那妖修定然在此不遠,咱們可要小意些。”

金不換點了點頭,道:“嗯。你說妖修弄這么多牲畜來此,究竟想干什么?”

阿嬋不確定地道:“當作食物?”隨即她搖了搖頭,自行否定道:“不像。若是只用來吃,這么多牲畜它什么時候吃得完。且不管用來做什么,它既然將這些牲畜弄來,定有用意。咱們只要在這守株待兔,一定能等到它現身。”

金不換道:“我也正是這般想法。不過,待會妖修現身你得在這等著,生死打斗之間我可無法分心照顧你。”

阿嬋答應了他,二人靜心等待。

數百頭家豬無人管教,在泥塘中任意撒歡。你拱一嘴泥,它打一個滾,端的是無憂無慮,快活似仙。

時間悄沒聲地溜走,一轉眼,兩人已等了近兩個時辰。眼看天色將黑,金不換有些不耐地道:“這么等下去,可不知道要等多久,不如我悄悄潛過去瞧瞧罷。”

阿嬋擺擺手,道:“不要心急,再等片刻吧。”

“不等...”

“噓!”

金不換還沒說完,阿嬋突然打斷他,低聲道:“別說話,有東西過來了。”

金不換精神一震,連忙向池塘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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