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是我表妹(上)
- 槐花
- 大漠孤煙一枝槐
- 4539字
- 2012-07-18 08:07:54
敲響了臘月中旬,年味越來越濃,年貨攤比比皆是,尤其是紅通通一片的對聯攤提醒人們,新年的鐘聲就要。
天空飄著雪花。
一對聯攤前,槐花拿對聯,自強拿橫批,收錢,槐花將對聯卷好,拿繩子綁了幾次也沒綁住,轉身對自強說:綁住,這天真冷!
自強連忙拿繩子綁住,槐花將對聯交給顧客,問自強:收錢了嗎?
自強:收了。
顧客走。
槐花拿毛巾把對聯上的雪掃掉,抻一塊塑料布蓋在上面,自強拿兩根木棍壓住,槐花搓搓雙手,原地跳了幾下:老天,請你別下了,影響我的生意呀!笑一笑,十年少!干嘛愁眉苦臉的,下什么雪?
自強:瑞雪兆豐年!這雪又下大了!
槐花:過了這幾天,隨便下!你看,今天的人沒有昨天多吧?對聯也沒昨天賣的多!自強,天冷,要不你回家吧,姐在這兒守著,反正人也不多,別凍感冒了!
自強:沒事,姐,我穿得厚,媽做的棉襖!
槐花:厚也冷,四面都是風(用手整一整自強的帽子)進商場暖和一會吧,有人姐叫你!
自強:姐,我不冷,你進去暖和暖和吧。
槐花:姐也不冷。(拿紙擦鼻涕,使勁搓手)
許麗麗低頭翻著剪紙:剪紙怎么賣?
槐花回身打招呼:許老師?!
許麗麗抬頭:槐花?!自強?!怎么……
自強:許老師!
槐花:賣點對聯好過年!要剪紙?看看吧,花樣很多:連年有魚、花開富貴、全家福、中國結、好日子、四季平安……選啥樣的?
許麗麗:連年有余、全家福、四季平安,每樣來6對。
槐花:對聯要不要?福字?
許麗麗:兩副對聯兩張福字(用手一指)就它吧,行,不要了。
槐花:那我給你包起來吧(包裝)
許麗麗拿出錢夾子問:多少錢?
槐花:算了,拿走吧。
許麗麗:不收錢我就不要了!(拿一張錢塞進自強掛的包里)不用找了!(走)
槐花忙叫:等等……(要追)
張小龍穿身城管服橫住去路:喂,交費!
槐花向旁一步:等等再交!(要走)
張小龍一伸手:交費,跑啥呢?
槐花一看是他,生氣:不能等等?跑不了!
張小龍:跑不了和尚更跑不了廟!交!
槐花沒好氣:多少?
張小龍:二十!
槐花冷笑:你家的規矩?多收十塊錢給誰?每天都是十塊錢,你咋就二十?
張小龍:交錢!廢什么話?
槐花拿十塊錢:開票!
張小龍:二十!沒聽見?長沒長耳朵?
槐花指他鼻子:你等著,我去城管隊問問,十塊還是二十?紅毛綠尾巴,做了怪了!
張小龍從她手里抽過錢,撕一張票扔在對聯上:臭脾氣還沒改?做生意也不會賺錢!(揚長而去)
槐花:烏鴉嘴!
一輛摩托車停在攤位前,錢坤從車上拿下一把大傘,叫槐花:搭把手!
槐花一驚:你咋來了?下這么大雪!
錢坤、槐花、自強各扶一條傘腿,把傘支好后,錢坤要拍槐花身上的雪:都成白毛女了!來,幫你拍拍!
槐花閃開:我自己來!(拍拍頭上、衣服上的雪,看看錢坤渾身的雪)是不是也要幫你拍拍?
錢坤反問:你說呢?看看頭上(一指撐好的傘)
槐花:謝謝!轉過來幫你拍!(拍雪)
錢坤:收攤吧!臉都凍青了!下這么大雪,又冷!
槐花:你回去吧,怕冷賺不到錢!我再等等!
錢坤又問:中午吃飯了沒有?
槐花:忙,忘了,不過也不餓!
錢坤:賺錢也不能餓著肚子,想吃什么,說!
槐花:算了,不餓!
錢坤轉問自強:自強,想吃什么?
自強表示不餓。
錢坤拿錢夾子給自強:小伙子,大大方方的,該吃就吃,別跟你姐一個樣,自己去買!
槐花:對,該吃就吃,去吧自強(又問錢坤)你想吃什么?
錢坤想一想:沒什么特別想吃的!
槐花:擺譜!自強,另外要兩杯奶茶,熱的!
自強走。
槐花又問:這傘是誰的?你咋來了?
錢坤:麗麗去送剪紙,說你在這里,天又下著雪,我就過來看看。
槐花試探地:你們現在怎么樣?什么時候報告春消息呢?
自強拿奶茶過來,帽子上、衣服上都是雪。
槐花放下奶茶幫他拍雪。
錢坤拿奶茶暖手說:這天真冷!自強,你回家吧,我和你姐在這兒,小心路滑!
正說著,一個路人滑了一跤。
槐花也道:回去寫作業吧,今天的生意會被這雪給攪了(自強走)
錢坤:攪不了,有我坐陣——
槐花:你以為你是誰?
錢坤伸手拿起財神,放胸前:看見沒,我是財神,別忘了我姓什么!
槐花一笑:姓錢的就是財神?那也太多了,敬不起!
村民老甲看對聯,錢坤立刻:老鄉,要對聯?
槐花忙介紹:看看吧,要多大的?往哪貼?有屋門的、大門的,一米三、一米六、兩米二、三米、四五米的,還有門神、財神、天地灶王、還有福字、剪紙……(又來幾個人圍住攤子。)
錢坤:過年人要穿新衣服,門也要貼對子,圖個喜氣、熱鬧。
村民甲:門對要五對,大門來一對,福字十張……
槐花數對子,錢坤包裝。
村民乙:我要小門對六對,大門一對,還有出門見喜,院里貼的、床上貼的……
槐花:有,都有,馬上就好!等一下!(忙又數對子,忙成一團)
村民甲從錢坤手里接過對子,驚訝地:哎喲,這不是錢鎮長嗎?咋賣起對聯來了?
錢坤:老鄉,看著面熟,哪個村的?
村民甲:俺是西溝的,要不是您,俺這低保戶一準又泡湯了,俺也離死不遠了,哪想到俺遇上貴人,又活過來了,老來福——
槐花聽得全神貫注,村民甲又對槐花說:閨女,鎮長是個好人哇!俺這歲數啥也干不了,家里窮,兒子連媳婦也說不上,虧了這低保,兒子也成氣,出去打工又領回個媳婦來,俺也好孬有口熱飯吃,感謝鎮長的大恩大……
錢坤忙道:老鄉,應該的!您老這身體還好?過年都準備好了?
村民甲:托您的福,都好!就是老了,不中用了,耳朵也不好使,走了,還坐車呢。
錢坤:您老慢走!地上滑!回去一家人高高興興過個年!
圍觀者議論紛紛:鎮長賣對聯?新鮮!
錢坤:鎮長也得過年,咋就不能賣對聯?我這是給人打工,體驗生活,她才是老板!
李偉起哄:鎮長跟老板啥關系呀?不是想追人家吧?
槐花一下羞紅了臉,轉身去收拾剪紙。
錢坤爽朗地一笑:她是我表妹!
李偉窮追不舍:戲詞上可都是表哥表妹成了一對兒!
槐花故意咳了兩下。
錢坤尷尬地:那是戲,這是生活!有距離!
李偉:沒關系,當距離等于零,當戲如人生,人生如戲,一切皆有可能!
錢坤注意地:你是……
李偉:我是她同學,槐花,躲一邊干啥去?!
槐花詫異地轉身,細看——
李偉脫下羽絨服的帽子:不是裝不認識吧?
槐花:哦,是你!哪能!誰讓你捂這么嚴!(眼一瞪)剛才說啥?
李偉舉雙手:買對聯,我是顧客,上帝!
槐花:下回再亂說,我管你是啥,照樣拍!
飄飄灑灑的雪花中。
槐花拿起奶茶要喝,錢坤:涼了,別喝了!我去買杯熱的!
槐花:不用,路滑,這個就行(放嘴邊)
錢坤看著槐花優雅的姿態,不禁脫口而出:快樂、優雅、美麗,你就是我的優樂美奶茶~!
槐花接道:我聞道了浪漫的味道!(然后沖錢坤嫣然一笑)別說話!看雪!
錢坤:喜歡雪?
槐花:當然!怎么能不喜歡?雪花是純潔、自由的精靈,飄雪的季節是我的最愛,白銀世界有我無限的情思!
錢坤:詩人,發千古之幽思的詩人,那么送你一片雪花!
槐花意興勃發,雙手去接雪,送到錢坤的面前說:我是你手中的雪花,我沒有我自己!
錢坤凝視著她。
槐花問:知道這話誰說的嗎?
錢坤:不是你說的?!
槐花搖頭:是我最欣賞的一個人!
錢坤:最欣賞的人?
槐花:這是高君宇對石評梅說的一句話,他們兩個都是我最欣賞的人!在他們面前,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
錢坤:他們也是我最欣賞的人,高君宇是革命先驅者,他……
槐花眼里放光:你知道他們倆?
錢坤:陶然亭最動人、最傷心之處就是高石碑!我是寶劍、我是火花,我愿我生如閃電之耀亮,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
槐花一下抓住他的手搖晃:你……真的知道?
錢坤:上大學的時候我去他們的墓前憑吊過。
槐花眼里淚光閃閃:真的嗎?
錢坤:你怎么了?
槐花:他們的故事讓人心酸!
錢坤擦去她眼角的淚,愛憐地:你呀!
村里喇叭喊“全體村民請注意,全體村民請注意,村委換屆選舉開始報名——”
槐家
槐母聽完廣播后問槐花:花,你報名了?
槐花答:嗯,第一個,楊樹第二個,還有幾個人。
槐母埋怨:你咋就不聽勸?媽不是不讓你報名嗎?
槐花:已經報上了,媽,您別擔心!
槐母憂心忡忡地:從你一報名,媽這耳朵就沒清靜過。
槐花:媽,不是說不讓您聽閑話嗎?他們愛說說去,我不怕!
槐母:全有媳婦來家也說……
槐花截斷:她來?您也聽?聽得完嗎?
槐母:聽說這兩天他們挨家挨戶去說,功夫沒少下,看樣子今年經那年的陣勢還大,還上勁!
槐花:不是也沒選上嗎?誰叫他只算自己的帳,出了名的小氣鬼!她媳婦也不讓人待見!打扮得像個花癡!
槐母:你這都是啥話?
槐花:實話!看她的扮相我就想起舞臺上的小丑,還自以為美!
槐母:不要背后嚼舌根!
全有媳門外叫:嫂子,嫂子在家嗎?(進屋)喲,槐花,打扮的這么漂亮去哪?
槐花淡淡地:誰打扮?穿金戴銀、涂指抹粉的是誰?我這叫打扮?
全有媳:你年輕,不打扮就是打扮!
槐花:這話說的有點味!
全有媳:這也是老話,老話不知經過了多少輩,能不在理?!
槐花:那你坐(要走)
全有媳拉住:槐花,我是來找你的!坐下說!
全有媳東看西瞅,沒話找話:新蓋的房子住著就是好,咋沒裝修,這也太素凈了?!
槐母:能蓋起來就不錯了,哪有閑錢去裝?!
槐花:環保……輕裝修重裝飾,低碳生活。
全有媳嘴一歪:裝不起就裝不起,說啥碳不碳的,這和媒也沒關系呀。
槐花:我家裝修不裝修礙你啥事了?你家沒開裝修公司,用不著攬活吧?沒事那我走了!
全有媳趕緊地:瞧我這記性,你叔讓我來……
槐花:誰是我叔?我們家三代單傳,我爸沒兄弟,哪來的叔?
全有媳干笑道:你全有叔讓我來跟你說你們娘倆好好說說心理話,體己話,你叔知道你不容易,在外面這幾年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又會寫,是咱村的才女,可村里的事太復雜,怕你一個閨女應付不來,受氣,招閑話。
槐花:受氣?受啥氣?我看誰敢?閑話?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不怕!(扭過臉去)
槐母:你這孩子?!不能好好說!你嬸子是為咱好!
全有媳見風使舵:嫂子,村里人多嘴雜就是閑話多,這不我也是怕您聽了憋在肚里自己受委屈,別再憋出個啥病來!
槐花:你會不會說話?
槐母:憋屈又能咋樣?(對槐花)你嬸子是好心!你別沒大沒小的不懂事!
全有媳:沒事,嫂子!現在這八零九零后都很沖!嫂子,全有說了,這一次他要是能選上,第一先給您辦個低保,第二自強要是考上大學,他給交學費(貼耳朵說)這是他的一點心意(將一個信封塞槐母手里)槐花要是退出選舉,還有一個信封,兩家都好,不傷和氣;要是非分出個勝負,弄得疙疙瘩瘩的,又一個村住著,沒準誰求到求……當然,選上選不上,我們沒啥,不強求,可一個閨女家出來選,選上還好說,選不上這話可……咱村都是些啥人,沒事還要咬出事來,沒見這半個月來,人人像紅眼狼似的,逮誰都恨不得咬一口!
槐花:嬸子,你的來意我聽明白了,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媽有我用不著吃低保,自強的學費不勞您費心,國家有助學貸款!東西您拿回去(從槐母手里拿過信封遞給全有媳)我們無功不受祿!另外,選舉的事也不是誰退出誰就能勝出!
全有媳:你的意思是……
槐花:我的態度很明確,開弓沒有回頭箭!就算我退出,還有楊樹,還有其它人,你能讓他們全都退出?!
全有媳悻悻然:選舉不是選美,靠的是實力!
槐花:楊樹退出我就退出,你還是去做做他的工作吧。
楊家
楊母:選舉還有一個多月,村里就跟炸開了鍋似的,你看全有東躥西跳的,挨門串還搞演講,有錢燒的,還要選?!憑啥?高載的不行!
楊父:那是人家的權利,今年報名的比去年還多幾個,都圖啥呢?不嫌累?
楊母白他一眼:都像你好了,甩手掌柜,萬事不上心!
楊父:這叫與世無爭,樂得清靜!看見墻上這副對兒了嗎?淡泊以明志,寧靜而致遠!
楊母:你不爭有人爭!別人要來搶你手里吃飯的碗,你咋辦?
楊父:那就給他,咱再吃別的飯!
楊母氣不打一處來:我看人家沒搶,你自個就先把碗扔了!出息!
楊父:你又不選,操哪門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