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避開連洛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抽回了手。

“陛下，屬下既然說了便是有十足的把握。”面對劉徹這樣多疑的統帥，一般的游說是不行的，必須激他一下。我決定相信君夜，放手賭一把。“而且屬下相信，陛下若是無視這個情報，日后必定后悔。”

說完，我笑意盈盈的對上劉徹的目光，劉徹的眼中果然閃過微光。

“賀蘭卿！說話之前也要掂一掂自己的分量！你不過是一個普通士兵，如果因為輕信你的話而導致全軍大敗，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那成千上萬的人命豈是你一條命就夠抵的！”李廣明顯被我的話激怒了。

“李愛卿說的有理，”劉徹神色淡淡的看著我。“雖然你勇氣可嘉，但是僅憑你一人立下軍令狀并不足以證明這條消息的可靠。”

劉徹眼神玩味的看著我，等著我接下來的話。

我表面上裝的云淡風輕，心里卻有些焦灼。確實，我所謂的旅行商隊本來就是不靠譜的猜測，劉徹他們懷疑也是在所難免，可是我總不能說我出發前有一高人提前將這情報透漏給我了吧？

我的額頭上冒出了涔涔冷汗，真是失算了，如今我是騎虎難下，如果不能說出足夠令人信服的理由，恐怕日后連我都會被人猜忌，那結果必然是玩火自焚。

“陛下若是覺得單憑賀蘭的話不夠分量，那便加上微臣的吧。”就在我思索著如何回答時，衛青卻開口了。“微臣愿在此立下軍令狀，擔保賀蘭提供的情報千真萬確，若是日后出現任何問題，微臣愿意負全責。”

衛青的話讓我一驚，徒然抬頭，但是衛青并沒有看我，而是目光堅定的看著劉徹。

軍帳內再一次鴉雀無聲，壓抑的氣氛籠罩著所有人。

“好，既然衛愛卿都開口了，那朕便相信一次。”劉徹的嘴角噙起一絲笑意，“來人！拿出筆墨，讓衛愛卿立軍令狀！”

筆墨和絹帛很快便拿了上來，衛青面色不改，拿起筆毫不猶豫的寫了下去。

因為有了衛青的擔保，接下來的會議進行的非常順利。最終決定由衛青率領七千輕騎往東北方向行進，李廣則率領其余的三千騎兵往西北方向，劉徹則與衛青所率領的主力部隊一起。

會議結束后，我立刻被連洛不由分說的拉走了。連洛拉著我的手勁很大，任我如何都不能掙脫，他無視我的抗議，直接把我扔進了放雜物的帳篷里。

一進帳篷，連洛便把我往角落里一推，欺身而近，將我緊緊禁錮在帳篷和他的身體之間。

“你為什么要說謊！”連洛的眼中是壓抑的怒火。

“我沒有說謊！”我偏過頭，嘴硬的狡辯。

“看著我！”連洛徒然用手抬起我的下巴，逼著我直視他的眼睛。“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沒遇到什么旅行商隊！”

“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謊話！還不惜立下軍令狀！”連洛扼住我下巴的手又用力了幾分。“你知不知道只要出現一點閃失，你幾條命都不夠！”

我從來沒見過連洛這般憤怒的模樣，仿佛能將我生吞活剝了一樣。

“我知道???”我倔強的回答，卻明顯底氣不足。

“你知道？”連洛冷哼一聲。“我看你是不知道！”

“連洛你夠了！”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然頂了回去。“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是我什么人？憑什么管我！”

話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我這是怎么了？連洛雖然兇我，但他對我的擔心溢于言表，我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果然，聽到我的話，連洛身形一滯，臉上是不知所措的神情。半晌，他苦笑了一聲，握著我下巴的手無聲的滑落，他什么都沒有再說，轉身走出了帳篷，那背影看起來竟是那么的寂寞。

我想叫住他，可是啟了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到底還是傷了他嗎？

記不得過了多久，我才神情恍惚的走出了帳篷，卻不想正好撞見了衛青。

其實說是撞見，不如說衛青在門口等了我許久。

淺淺的月華中，只見衛青背對著我負手而立，聽到我的腳步才緩緩回頭。塞外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白皙清秀的臉上，襯得他的眸色更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