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不自然地吐出一句：“是為了什么？”

忽然，竟很希望從她口中聽到的答案，是——

“因為我喜歡你。”



李毓祺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



傾月沒有回答。

她的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長廊底下。



那里站著一個白色修長的身影，手中的折扇合著，在遠處遙遙地看著她和太子。因為太遠，且陽光明媚刺眼，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然而心里卻莫名其妙地心虛起來。



李毓祺亦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杜痕遠。



他忽然想起曾聽身邊的人提過的，杜痕遠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稱，任何女子見了他都會忍不住動心。

“是因為杜痕遠。”他的聲音忽地低沉沙啞起來，陰沉得可怕，平靜地陳述出這句話。



是因為杜痕遠，他希望你成為太子妃，他希望通過你來取得朝中老臣的支持，鞏固他在朝中的地位，完成他那越發強烈囂張的野心。



雖然早就知道宋傾月是杜痕遠的一步棋，然而此刻他的心里卻是前所未有的惱怒。



哈，笑話——

他是堂堂大凌朝的太子，而這個女人這么堅定不移地想要嫁給他，卻是為了另一個男子！



傾月并沒有太多的驚慌。

她早就知道，她這枚棋子是一步明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杜痕遠的用意，恐怕皇帝和皇后從一開始便已經明白了。

然而在太子吐出“是因為杜痕遠”這簡單的六個字的時候，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猛烈地跳動起來。



不——

她是為了保全自己，保全父親！



絕不是為了什么杜痕遠！



杜痕遠，杜痕遠——

他只不過是把她當作一枚棋子罷了，她與他的關系，僅僅是利用和被利用而已！



可是……



縱使她的腦子里一直清楚明白著這個事實，可是她的內心深處，卻好像始終有一個聲音，呼喊在掙扎著，拒絕承認。



不知何時，太子已經離開。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低頭看著琥珀色的大理石地面。



小內侍和侍女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開口催她。



她站了好像很久很久，知道那雙鹿皮短靴出現在她的眼簾中。她沒有抬頭，便聽見杜痕遠含著淡淡笑意的聲音：“宋小姐果然沒有讓本相失望。”

她心中猛然扯痛了一下。



“太子……對宋小姐好像不一般呢。”杜痕遠繼續用那一把不慍不火的聲線說著，“想必方才，宋小姐和太子一定——”他頓了頓，然后輕輕笑了，“相談甚歡吧。”

白皙的面容上，展開美艷得讓傾國傾城的牡丹都要羞愧的笑容。



傾月慢慢地抬起頭，唇角浮現禮貌得體的笑容，神色疏離：“多謝杜相夸獎，傾月說過，會努力去做。也希望，杜相莫要忘記對傾月的承諾。”

說完，她便微微點頭示意，轉身，用最平穩的腳步離開，只留給他姿態婀娜的背影。



眼眶，竟莫名地熱了。

嘴角，卻始終噙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