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楚海濤滿心歡喜地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一二點了。唉，整個家靜靜的，沒有一點聲息。他脫去外套，換上拖鞋，輕手輕腳向女兒楚楚的房間走去，不知女兒從姥爺姥姥家回來沒有？這孩子今天可是玩瘋了吧，這不姥爺姥姥為了慶祝寶貝外孫女拿了鋼琴比賽大獎，大肆慶賀一番呢。

楚楚又是個特別能瘋的孩子，這會兒肯定跟她幾個表哥表姐瘋玩地找不著北了，不過這孩子從不在別人家過夜，即使是姥爺姥姥家。這會兒肯定累得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當楚海濤正要推開門走進女兒楚楚房間時，陡然從妻子美娟的臥室傳來陣陣的哭訴聲：“媽媽，媽媽，女兒求你別再這樣躺著了！”女兒楚楚聲聲的哭訴讓楚海濤心如刀絞。

當楚海濤佇立在妻子美娟臥室的門前，看見女兒楚楚雙膝跪在媽媽病床前，緊緊握著媽媽那雙蒼白而毫無知覺的手時，方才還在云山霧里的楚海濤仿佛一下子跌在地上，，而且將心里所有所有的夢想和憧憬跌了個粉碎?！皨寢?，你知道嗎？”楚海濤看見女兒楚楚說著說著又淚流滿面：“你知道嗎？媽媽。這個家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歡聲笑語，爸爸就要離開這個家，離開你和我……”

“楚楚，我的乖女兒，”楚海濤來到女兒楚楚的身旁，跪下身去，將女兒摟進懷里，輕聲說道：“爸爸怎么會離開你和媽媽呢？”“請你放開我，”一向乖巧懂事的楚楚掙脫了爸爸，，怒目圓睜地盯著爸爸，一字一句地問道：“楚海濤，能告訴我這么晚你去了哪兒嗎？”“楚楚，你瘋了嗎？”盡管女兒楚楚此時的質問讓楚海濤感到意外，心里還有些發憷，但他無法容忍女兒楚楚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于是便大聲嚷道：

“你怎么可以和爸爸這樣說話呢？”“今天是什么日子，”楚楚毫不示弱，“爸爸，你還記著嗎？”“今天，今天，今天是……”

“怎么？你，你老人家記不得了嗎？”十六歲的楚楚用手背狠狠的抹了把臉上的淚珠，一雙濃眉大眼直視著眼前這個讓她感到越來越陌生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道：“今天可是你和我媽結婚十五年紀念日呀！”“對不起，楚楚，爸爸我……”“你，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楚楚一下子站起身，十分無禮地打斷了爸爸的話，情緒十分激動地說道：“雖然我媽媽現在只能靜靜地躺在這兒，對你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但看在你和媽媽十幾年的夫妻份上嗎，請你收斂一些，否則……”“楚楚，你給我閉嘴，”楚海濤本想和楚楚好好談談，他想女兒楚楚已長大成人，或許會理解爸爸的苦衷的，然而女兒楚楚的話讓楚海濤一下子暴跳如雷，二話沒說就掄起胳膊“叭”地一巴掌扇在女兒楚楚的臉上。“媽媽！媽媽！”傷心絕望的楚楚再次跪在媽媽的病床前，一把淚一把鼻涕地哭喊著：“媽媽，媽媽呀，你看看爸爸，在外面沾花惹草，回到家來還動手打人，媽媽……”

“美娟，單美娟！”一時被憤怒弄得昏了頭的楚海濤一下子把毫無知覺，靜靜在那兒躺了一年多的單美娟拽了起來，一雙被怒火燒得通紅通紅的眼睛盯著單美娟，一邊使勁搖晃著她,一邊大吼大叫到“你快醒來呀，醒來告訴你寶貝女兒，你是個怎樣的女人，你又是怎樣出的車禍，你說呀！說呀！說呀！”“爸爸，爸爸，你瘋了嗎？”一直深愛媽媽的楚楚見一時氣急敗壞的爸爸不思悔改，還把毫無知覺的媽媽往死里推搡著，便撲了上去，象瘋了一般，對她一向崇拜的爸爸又打又踢又抓又咬的。

許久，待女兒突然住了手，趴在那兒放聲痛哭時，精疲力竭，痛不欲生的楚海濤，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向書房走去，然后把書房的門‘咚’的一聲關上了，爾后爬在書桌上，十指插進濃密的頭發里，無聲地抽泣，抽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