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子在影影綽綽的黑夜里,手拉手的摸索著前行。
“原來辛鵬每天就走這樣的路啊,真難走。”
鄉村雖然到處黑暗,但在習慣了這樣的黑暗后就會發現,月光星光籠罩下的大地是那么安寧,安寧的像母親的懷抱。在母親如此宏大的懷抱里,再多的黑暗,也不會讓人感覺害怕。
“是這家嗎?”蒲英問。
“是的,就是這條胡同從北邊數第二家,扎籬笆墻的就是。他家是這條胡同里最破的了。”聽田清媛的語氣,像是怕蒲英笑話似的那么謙虛。
“你怎么知道的?”蒲英有些狐疑的問。
“我問過了,而且我上我二姨家時從這里走過了,錯是錯不了,只是我不敢去敲門。”田清媛說。
“辛鵬不知道在家不在家。”蒲英說。
“他不在。去他親戚家了,要兩三天才能回來。”田清媛說。
“是嗎,說實在的,我也不敢進。”蒲英說。
辛鵬家沒有院墻,一排五間大瓦房,三級臺階。靠胡同這邊,用樹枝扎起一道籬笆墻,從樹枝的縫隙望過去,可以看到院里的壓水井和一排敞篷房。
“誰呀?”從敞篷房里走出一個女人,看到墻外有人張望,高聲呼喊。
“快跑!”兩個女孩同時這樣第一反應。
但是一轉身卻看見一個黑影正靜靜地站在她們身后,黑暗里他那無聲無息的暗啞,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鬼魅,緊緊的罩住了這兩個女孩。
兩個女孩頭發幾乎都豎起來了,一股涼氣從腳下倏的冒出了頭頂,驚恐的連呼吸都忘了,更沒有尖叫聲。
“回來了,怎么才回來。”柵欄門里的女人拉開柵欄走出來,對著黑影說。
“你們是誰?”又對著兩位姑娘問。這兩的人手緊緊地握著,頭緊緊地靠著,顫抖著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哎,你們在我家門前東張西望的干什么?”女人看看黑影又說:“還不快家去,在這兒嚇人。”
黑影挪動腳步,移進家門,走到從屋里射出的燈光中,才看出這是一個佝僂著背,頭發蓬亂,穿著黑棉襖的老頭。
兩個女孩的目光隨著這個黑影移動,直到燈光中看清楚它長著一張人的臉,才稍稍的放松。
“找誰啊,再不說我可喊人抓賊了。”女人卻語氣輕松,燕語鶯聲。
“找辛鵬。”蒲英脫口而出。
“辛鵬不在家,他二舅家蓋房子,讓他去幫工了。”女人說。
“哦,那我們走了。”蒲英拉著田清媛就走,可田清媛的腳步像墜了鉛,沉重的挪不開腳步。
“別呀,你是辛鵬的同學吧,既然來了,就家里坐坐吧。”女人連忙阻攔。
“不,不了。”蒲英的上牙磕下牙,聲音都抖得不行。
“不能走,別讓辛鵬來家埋怨我,還是家來坐坐吧。”她捉住了田清媛。
走上臺階時,蒲英分明看見田清媛抖的簌簌的褲管,聽見了上牙下牙的擊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