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遠方的地平線如同被水洗滌過,碧藍澄澈。
安平王府梅院。書房。
安平王妃執皓腕落下濃濃一筆,而后側首打量良久方抿唇曬然一笑,不似安平王面前的端莊溫婉,不復眾人面前的高貴雍容,玉顏上有的只是滿臉的陰霾以及眸底深處的嚦氣,看著案上的字半響,似是覺得不滿意般,安平王妃驀的黛眉一皺直接抬起玉手把桌上的宣紙揉成團用力的丟了出去,仿佛在發滿泄什么似的。
身后貼身侍女端了白玉細瓷盅悄聲進來,“主子,您該用藥了。”
“放那吧,我自己來。”
“是。”
看一眼地下被丟了滿地是的宣紙團,侍女眸光輕閃蹲了身悄無聲息的一一撿起來。
然后慢慢的鋪展開來,放到一側的一張小幾上。
上面已疊了厚厚一疊的宣紙。
紙上的字跡風格不一,顏體柳體梅花小篆甚至魏碑……
“安雅,王爺回來沒有?”
“回主子話,還沒有。”
“嗯,等王爺一回來你就通知我。”
“是。”
侍女退了下去,安平王妃明亮的眸中掠過黯然,眼角余光掠過那小幾上厚厚一疊字體不同的宣紙,精致的容顏上浮出些許痛楚,那上面一張張全是一個人的名字——端木搖。
是她對他的情對他的思念。
他不在自己身邊,他在別的女人房里宿下……
她半夜睡不著就到書房里挑了燈一遍又一遍的練字,她練的字永遠只有三個相同的字。
端木搖!!!
可是他呢?
一絲干澀的笑意自她的嘴角浮起來。
怕是不用侍女通知那個人也會在知道了幾天前的事之后直接找上來吧?
不是幾月末見的相思。
也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
他來,只是為了向她,他的妻子來興師問罪!!
五天前,太后突下懿旨,賜死談笑,她管不了也不會管更不愿意管。
談笑活著對于安平王府特別是對安平王就是一個致命的麻煩。
能夠讓太后動手除了,她自然樂見。
可是她萬萬想不到談笑竟然一把火自焚在了海棠院。
想起那一夜的火,想起談笑在火海里留下的話,安平王妃端著參湯的手就是一抖。
她說,會有報應的。
會嗎?
安平王妃在這里膽顫心驚胡思亂想,孰不知讓她徹底亂了心房的那個女人此刻正在外面逍遙很,五天之前的那夜談笑帶著兩個丫頭自密道下悄然而遁,臨走前一把火燒了整個海棠院,出了密道站在夜色下看著那很快沖天而起的大火,兩個丫頭擔憂得不得了,談笑卻是嘿嘿一笑沒心沒肺的挑挑眉,“安啦,不用擔心絕對死不了人的,海棠院外面的那些個侍衛可不是紙糊的假人。”
其實談笑有一句話沒和兩傻丫頭說,那就是那些侍衛會通知不假。
但她可不能保證會不會有趁火打劫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