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說著，聲音有點哽咽，“我對不起你爸爸。大河他……”

安宜詩看著他往常犀利的眼泛起的水霧，眼睛鼻子俱是一酸。

容她最后一次任性。對著一直疼愛她的爸爸和范伯伯。

“范伯伯。”她抿了唇，止住要出聲的哭泣。使勁吸吸鼻子，眼眶慢慢滲出水漬。“對不起……”

“傻孩子。”范笛山遞給她一張卡，“不怪你。這個你拿著，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盡管來找伯伯。做不成爸爸了，做個伯伯總可以了吧？”說完，他朝范縝瞥了一眼，多了幾分嚴厲。再轉過來看安宜詩的時候，才開始緩下來：“既然你倆證都領好了，那我也只好尊重你們的選擇了。至于范縝那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安宜詩搖頭，“范伯伯，別這樣。我……”

她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但就是不讓它們掉下來。氤氳的水霧中，她看見范笛山耳畔一些花白的頭發，像極了爸爸。

“對不起……”

“拿著吧，就當是給遠遠的。”范笛山看她的樣子，也有些難受，眼角的紋路皺在一起，“詩詩。遠遠現在你帶著。可還是我們范家的孩子不是？要帶他隨時來看我們。”

安宜詩使勁點頭。“嗯嗯……遠遠叫范澤盛，他一直是范家的孩子。您也一直是他爺爺，我一定常帶他來看您。”

她帶走遠遠，范伯伯還能體諒至此。她更加難受，心像被錐子扎。她一直夢想離開，卻從沒像離開也會這么痛。

“范伯伯……謝謝您……”

她知道她今天不收這卡，范伯伯必然不會安心，只得收了。

范笛山長長地嘆息了一下。有些無奈，有些擔憂地問她：“以后呢？決定怎么辦？大河他……哎……你們……”

“以后……”安宜詩握了下手，又松開，眼神開始清明，是堅定和勇敢的樣子。揉揉鼻子，裝作撒嬌：“以后我還是范伯伯的小侄女。您可別不管我。”

“怎么會不管呢！”范笛山也笑著。讓旁邊的范縝看得嫉妒。怕再多說一會兒，對他的怒氣會更多。提醒安宜詩道：“時間不早了，你讓老李他們搬的東西怕是早就搬好了。你……”

他看到范笛山刀子似的眼神，他咽口唾沫，識相地把那句“快走吧”生生截斷。

安宜詩不好意思地說：“范伯伯。我想搬回家去住。”

范笛山早料到她走，可沒想到這么快，一攤牌就走。臉色黑沉下來。半響才踱著步子向外走去，步履間的蒼老掩都掩不住。“既然決定了。我送送你。”

祈妍去了臺灣，范思璐還在南非沒回來。這也是安宜詩急著離開的原因——若她們在，又不知道生出多少事端，單遠遠的事便不能讓她這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