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都是權力惹的禍（2）

賀佐找到紙上所寫的會面地點，是一處破廟，他走了進去，站在正中央，背對著大門，說，“都出來吧。”

果然，從神像的左右兩側分別走出來三個人，這六人一見賀佐，立即跪下，“參見三王子殿下，屬下等有急事稟報。”

“是不是關于我的家事？”

“正是，現在，贊普（藏王）年事已高，殿下的兩位哥哥為了贊普之位內訌，馬上就要打起來了，如果此刻外族入侵，那么我吐蕃王室，吐蕃人民苦已，因此，我等特來請三殿下回去，阻止這場內戰。”

“關于我兩位哥哥的事情，我不會管的，我的母親是贊蒙（王后），但是，父親的那些末蒙（妃子），那個不是欺負我們母子，父親最愛的末蒙的大兒子二兒子，親兄弟，他們打起來了，我作為外人，怎么阻止得了？更何況，我走的時候，父親說了，他在世的一天，就不希望見到我和母親，而今，母親已逝，我也習慣了漢人的生活，我在世上，除了我的師父和師兄，就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你們讓我阻止什么的，關我什么事情呢？他們如果喜歡打，就盡管打好了，又影響不到我的生活，我走了，你們再也不要去找我。”

賀佐說完就要離開，但是，身后的六位忠實的臣子，跪在地上叩頭，“贊普萬般不是，可他是你的親生父親，而且，如今，他已經后悔啦，知道自己做錯了，是他要我們來請殿下回去的，希望殿下不要傷了你父親的心。”

“他不是我父親，我沒有狠心趕走自己妻子兒子，害的妻子生病都無錢醫治的父親。”想起往事，賀佐的眼睛濕潤了，但是，心中的恨意也更加的深了，王子，天下有他這樣凄慘的王子嗎？救不了自己的母親，回不了家，根本就是無家可歸的可憐蟲，幸蒙師父收為徒弟，又傳授武藝，才得以茍活至今。

“殿下，贊蒙已逝，無法挽回了，贊普已經知道錯了，他現在最思念的就是他的小兒子。殿下，你在漢人這兒呆了十多年，一定聽過這樣一句話，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千萬不要讓前塵往事一時地蒙蔽了你的心靈，種下一生的遺憾。贊普縱使千般錯，萬般錯，可是，他還是你的父親，你還是他的兒子，無論到什么時候，這些都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漢人還有一句話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殿下，你就看在你的老父親知錯的份上，回去看看他吧。”

賀佐冷笑一下，說，“你們回去吧，從此以后，再也不要對我提起這件事。我不想聽。”

賀佐飛身閃到外面，展開輕功就快速離開了，為什么當年母親被陷害的時候，他沒有想到他也是他的兒子，還將他們趕出皇宮，母子二人忍饑挨餓，母親還染上了重病，因為無錢醫治而離開，那個時候，這個所謂的藏王父親在哪里呢？他有沒有想過思念自己的兒子和妻子呢？現在，被自己最寵愛的兒子背叛了，利益受到威脅了，想到這個被拋棄的兒子了，這天下，那有這么便宜的好事呢？

賀佐覺得，此刻就大將軍府還安靜一些，就立即回去了，翻墻回去的，他可不能讓侍衛看到他現在的這個模樣，回到屋子里，立即換了皇上派人送來的衣服，易容好，就躺下來，小小地休息一下。

事實上，根本就睡不著，無論換成什么姿勢，就是睡不著，最后，干脆起來喝酒。

“當當當”，有人敲門，賀佐驚訝，難道他們知道我現在冒充齊王的事情了？

“誰？”賀佐還是問了一句。

“是我，何杰。”

原來是何杰啊，賀佐大松了一口氣，說，“門沒栓，進來吧。”

門也立即開了，何杰抱了一壇酒進來了，“要我行禮嗎？”

“自便吧，反正，這么繁多的禮節，我是煩死了。”

“那我，就不煩你了。”

何杰伸腳關上門，快步走了過來，很自覺地坐在賀佐的對面，將酒壇往桌子上一放，嘆了一口氣。

“怎么了，什么事情讓你如此傷感？”

“私事，”何杰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上了，“我是越想越愁，一開始吧，因為有你，所以，也就罷了，現在，你和她不可能了，那我是不是有機會啊？可是，不行，我們差別太大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副將。”

“何杰，你說什么呢？”

“沒什么，我再說，門不當戶不對。”

“誰和誰啊？”

“我和......”

“你和金蟬？”

“什么？”何杰驚訝，酒杯應聲而落，表示不可思議。

賀佐笑笑，“這又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和何政都知道，你喜歡金蟬小姐，可惜，就是害怕大將軍，對吧？”

“我，喜歡金蟬小姐？”何杰一臉的怪表情，“有沒有搞錯啊，金蟬和我同族同宗，是我的小妹妹，我怎么會和她......”

“那你那日喝醉后，為什么說，你喜歡小......難道不是小姐的意思嗎？”

“我是喜歡小姐，但是，是哥哥對妹妹的關心和愛護，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你有沒有搞錯啊？”

“還好不是，不然，就是大逆不道了，那你喜歡小，什么啊？我腦子不好使，實在不知道還有小什么，提示下吧。”

何杰簡直氣得要跺腳了，都提示那么多了，他竟然還不知道是誰，看來，他的確是心中只有一個金蟬，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她，即使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我告訴你還有小什么，就是你的妹子，孝格郡主，孝格郡主，知道了吧？”

孝格郡主？好像是有聽說過，但是，是誰啊？只是知道郡主是王爺的女兒，也是皇室之后，想問，又怕露陷，于是，只好換個方式了，“那，孝格郡主知道這件事情嗎？”

“她當然不知道，我怎么夠得上她呢？雖然，她很任性又倔強，但是，她的心靈還是很善良的，那天，因為你睡夢中喊金蟬的名字，她和金蟬絕交后，將軍讓我跟著她。本想著我要死定了，可是，一直到回到京城，她也沒有因為金蟬的事情難為過我一次，事情證明，還是深明大義的，而且我發現她很可愛，很簡單，有什么說什么，和她在一起一點也不累......”

賀佐望著何杰那亮閃閃的眼睛，說，“于是，你就日久生情了，只是可惜，對方不知道，對吧？”

何杰眼中的那一抹光立即黯淡了下來，垂頭喪氣的，“是的，她不知道，我猜想，她從來就沒有往我這邊想的，我沒有機會，根本無法引起她的好感。”

“好事多磨，要相信自己......”

“所以，你是她的哥哥，你一定要幫幫我，我想，你給她說，一定更好說些。”

“什么？我去說？”賀佐心中叫苦不迭啊，我根本，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什么孝格郡主啊，“她她她，現在哪里？”

“楚王府啊，她自己的家里。除了將軍派遣，不然，我實在沒有去的理由。而你就不同了，你是齊王，你可以去他們府上，那是你的親戚。”

“可以嗎？”

“是的，可以的。”

賀佐一聽，這么簡單的事情，就當是幫兄弟的忙了，就去楚王府跑一趟，幫你們做媒吧，“好，此事包在我身上。”

“那小弟謝謝西城兄。”

“賀佐......”

“喝著什么？”

“啊，沒什么，沒什么，喝酒，哈哈，好說，幫定你了。”

“好，那小弟敬你，不醉不歸。”

“干。”

***

李妃娘娘講完，所有人都沉默了，沒有想到，劉太后為了爭得正宮娘娘之位，和郭槐，竟然如此的狠毒，用剝皮的貍貓換走了太子，害的李娘娘被打入冷宮。七年后，又放火燒了冷宮，試圖將李娘娘燒死在里面，然而老天有眼，她跳入金水河，撿了一命，一路逃到陳州，但是，一雙眼睛卻瞎了，只得以乞討為生。

“公孫先生，金蟬小姐，你二人一定要盡快醫治好娘娘的眼睛，我們還要等著回京城，還娘娘一個公道。”

“按時過針，敷藥，二十天后，可以看到光，再吃幾帖藥，就可以痊愈了，”金蟬說，“要是我外公外婆在。就更好了。”

公孫先生立即說，“小姐醫術已經十分高明了，你得了神醫真傳，相信你一定可以醫好娘娘，更何況，你不是一個人，還有公孫策幫你。”

金蟬笑著點點頭，“會的，我們一定會醫好娘娘的。”

西城在外面呆了許久才回到驛館，回去就立即躺在了床上，他心中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開心，難過，驚訝還是別的，亦或是都有吧百感交集，畢竟，這個身份，實在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早晨，金蟬正陪著李娘娘說話，關于皇上的事情，他現在長什么樣子，是高是矮，是胖還是瘦，現在過得好不好，總之，就是一個母親對孩子所有的關懷，即使是最瑣碎的。

“金蟬，你出來一下。”

是西城的聲音，李娘娘笑說，“去吧。”

金蟬出門，看見西城立在屋檐下，眉頭深鎖，“怎么了，為什么這個表情？”

“我想和你聊聊。”

“好。那邊有桌椅。”

兩人面對面坐在桌子旁邊，西城的左手放在石桌上，手指不停地敲著，“我想了一個晚上。”

“因為你的身世嗎？”

“是的，你知道，現在，我和賀佐互換了身份，我想，皇上封王之后，下一步，應該是找時間拜見母親，這件事情，我想自己去，我必須要知道自己二十多年來思念的母親長什么樣子。金蟬，所以，我想......”西城猶豫了。

“你想盡快返回京城的，是嗎？”

“是的，我想盡快返回京城，希望可以趕上和我母親重逢的機會，然而，我放心不下你這邊，我擔心殺手隨時找到這里，到時候，我不在你身邊，我不放心，所以，我想帶你一起走。”

“不行的，西城，你知道，現在李，大娘的眼睛需要我和公孫先生的醫治，是不能間斷的，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那我們也可以帶上她啊。”

“但是，公孫先生是包大人的左右手，是和包大人分不開的，況且現在，包大人的手上有個十分重大的案子，是需要公孫先生的幫助的。”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該怎么辦呢？”

金蟬想了想，說，“我們可以這樣，你返回京城，我留在這里繼續為李大娘醫治，不過你放心，那些殺手找不到我的，即使知道了我在這里也不會得逞的。因為南俠展昭在這里，我會很安全的，放心吧，西城，你回京，然后去看你的母親，到時候，我們在家里會面。”

“你確定這樣可以嗎？”

“絕對可以的，你不用擔心，我會很安全的，我會和包大人他們呆的一起，絕對不會單獨出行。”

“那好吧，金蟬，我見到母親后，會立即回到京城，你也要盡快回去好嗎？”

“我知道的，你放心。西城，你打算什么時候動身？”

“今天吧，我不知道皇上會挑什么日子，必須爭取時間。”

“那你就騎旋風回去，沒有任何馬可以趕上他的腳力。”

“好，那我一會就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西城，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這個是自然，我走了。”

“好，京城見。”

西城深情地望著金蟬，“我，走了。”

西城站了起來，走出去兩步，又停了下來，想要轉身，最后還是堅決地離開了。

“你等了二十多年，終于有機會見到母親了，真好，西城，我為你開心，一路平安。”

“我終于明白賀佐昨天為什么那么震驚，原來，他才是那顆明珠。”

金蟬正在站起來，忽然聽到有人講話，嚇了一跳，慌忙轉過去，發現是展護衛，他面帶微笑，正朝這邊走過來，望著金蟬一臉的驚訝，“這可是欺君大罪，若是皇上知道了京城的那個西城是假的，到時候，不但假西城，也就是賀佐是死罪，就是他的師父空智大師，還有你的雙親，甚至你們全家都會受到牽連，要知道，皇親國戚，可不是隨便冒認的。”

“你都聽到了？”

“不好意思，無意間聽到的，希望一切都平安無事。”

“這完全是意外，西城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身世，如果知道，他一定不會這么干的。”

“即使無心，但是，還是要萬事小心，不過，金蟬小姐可以相信展某。”

“展護衛行事，金蟬當然信的過，多謝展護衛。”

“展某不敢當，好了，我也要去練功了。”

展昭笑著搖搖頭，離開了，留下金蟬是一陣驚嚇，幸好只是被展護衛聽見，還好。

金蟬立即回到李娘娘房里，她端坐在椅子上，聽見金蟬的腳步聲，笑說，“那位賀公子，是你的心上人吧？”

啊？金蟬一聽，徹底凌亂，臉也悠地一下緋紅，卻是答不上話來。

”而且我知道，他才是真正的齊王，當今圣上的親弟弟，這么說來，也算是我的孩子，要不要我到時候，幫你們一把呢？”

“您，都聽到了？”

“瞎子的耳朵特別好使，所以，也是和展昭一樣，無意間聽到，呵呵，這么說來，哀家可能會做你未來的婆婆呢。”

天啊，你現在已經是我未來的婆婆了，根本就是沒有懸念，哎，我該怎么說呢？她要是將來又知道我是要嫁給她的親生兒子做妃子的，會是什么感受呢？我的天啊，真是不知道，事情怎么會一步步地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老天啊，幫幫我吧，告訴我該怎么做吧。

“怎么？害羞了，放心，到時候，哀家會親自讓皇上為你們賜婚的，你這么好的姑娘，又是老將軍的唯一的孫女，和齊王自然是門當戶對，我相信，你們二人，一定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

“娘娘，就不要拿我開玩笑啦，我和西城，”金蟬嘆了一口氣，“是沒有機會的。”

“為什么啊？哀家倒是想知道。”

“娘娘，我不知道該怎么對你講，但是，我知道，將來，你一定會明白的，請恕金蟬現在不方便講。”

“好吧，少女的心思，哀家明白的，現在就不再問你了，只要你自己想明白就好啊。”

“謝謝娘娘。”

***

賀佐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他何嘗不想回去，但是，回去，有什么意義，哥哥們都有自己的兵馬，勢力那么強大，而他是孤身一人，心有余而力不足。雖然是恨那個父親，但是，他還是父親，他們血管里留著相同的血液，況且，想到小時候，他曾經也是那么地愛自己，趴在地上給他當馬騎，親自教授騎馬射箭，教他功夫，也是疼愛至極。后來，那兩位哥哥的母親，告訴父親，他的母親與一位將軍通奸，還試圖奪取王位，最后，處死了那位將軍，將他和母親趕出了王宮。

“也許只是那位末蒙的錯，父親只是受蒙蔽，現在父親一定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一定是十分的后悔，他是我父親，就是死，我也要他親口說，我母親是冤枉的。”

賀佐又想，我現在沒有任何的兵力，我該怎么阻止內戰呢？突然，他想起幾天前，仁宗皇上說，為了金蟬，愿意將皇位還給西城。

“師兄還沒有回來，我現在就是他的身份，是不是，我可以先借用他的身份，登上皇位，出兵救我的父親，阻止內戰，到時候，吐蕃形勢穩了，我就還給師兄的皇位。一定行的，師兄，我已經會遵守承諾的，絕對會還給你的江山。”

賀佐大膽地計劃著，打算明天一早就去皇宮見皇上，冒用西城的身份，替西城答應了，用金蟬換皇位。